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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太明白郭通為何會如此篤定,可是青年人卻沒有半點猶豫,走到窗邊向下方打出了一個手勢。

在酒樓下方一直就有人等在那裡,此刻看到青年人打出手勢,那人立刻就轉身離開,顯然是將消息傳遞開去。

看着青年人做事時的模樣,郭通臉上隱隱有着一抹欣賞之意,不過在少年轉向他的時候,郭通卻是立刻將目光收回。青年人表情木然,不過在轉身之際,視線有意無意的看郭通一眼。

這父子二人看似疏離,好似有着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橫亘在兩人間,可實際上那道鴻溝卻並沒有兩人認為的那麼寬闊而不可逾越,只不過兩人都謹慎的沒有邁出那一步罷了。

兩人間並沒有什麼交流,因為不遠處的偏僻街道上正在發生的事情,已經將二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公子,這樣的玩笑可開不得,您說對死傷的補償,我們已經做到了。你說這件事因這位老者而起,他也願意以死謝罪,我能如此有誠意平息此事,希望公子不要為難我等。”

術江雖然無恥怕事,更畏懼家族的嚴令,不敢將事情搞得太大。可是他並非是傻瓜,眼前的青年人步步進逼,似乎根本沒有要息事寧人的想法。

正因為感覺到對方好似沒什麼誠意,術江雖然依然在請求和解,口氣上卻稍微強硬了一點。要是一般人,這個時候一定會掂量掂量,畢竟在面前與自己說話的是一名感氣後期的強者,在其身邊的武者實力也都不俗。

可鬼家青年哪裡會有這些顧忌,臉色陰沉的說道:“事情的起因不光因為這老傢伙,還有這小丫頭。剛剛死傷的賠償,是給我剛剛參戰的這些兄弟們,我總還要幫死在酒館中的四位兄弟討回一份屬於他們的公道吧。”

這番話鬼家青年說的理直氣壯,可對面術姓之人,包括術江的臉色此刻都已經難看的如同死了爹娘一般。就連鬼家青年身邊的那些武者,此刻一個個臉色都變得怪異起來。

他們雖然知道來此是為了鬧事,卻不明白鬧事的目的何在。不過眼前之事,大家幾乎都清楚前因後果,如今鬼家青年的做法,就連這些人都感到有些接受不了。

只不過他們這些人只是拿錢辦事,不管如何接受不了,卻不可能多說什麼。

最先爆發的是那名少女,她此刻跪坐在雪地之中,聽到鬼家青年的話怒目而視力,大吼道:“他們要公道,他們隊伍做出那種禽獸之事死有餘辜。還有你,就是你最先扯破我的衣衫,還在這裡口口聲聲‘公道’,你也配說出這兩個字。”

術江想要喝止,卻發現身邊的氣氛不對,尤其是那些一直忍耐的術姓武者,此刻一個個身體之外已經有着劇烈的靈氣波動釋放出來。

他很清楚這些人如今還沒有發飆,只是最後的一絲理智,在控制着他們的情緒。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再對那少女惡言相向,恐怕自己將會成為眾矢之的。

根本不用術江開口,鬼家青年已經冷笑着說道:“呦,撕破你件衣服就不依不饒,我大可以賠給你十件。你說我兄弟侵犯了你,可是那麼短的時間,總不可能四個人都對你做過了吧。

那最多也就只有一個人死有餘辜,我另外三個兄弟呢,他們對你做過什麼?”

望着那氣的渾身顫慄的少女和其對面的老者,鬼家青年繼續說道:“三條性命,如今我只讓這老小子賠一條給我,而我並不准備要小丫頭你的命,只是讓你回去替我那死去的幾個兄弟家裡延續香火。你說的對,這的確不是公道,而是我寬宏大量。”

青年人傲然的仰起頭,淡笑着望向遠處的少女,臉上掛着的笑容卻隱隱帶着幾分淫邪的味道。他的目光似有意似無意的故意向下飄去,落在少女裸露在外光潔的大腿之上。

“混蛋,徹頭徹尾的混蛋,你怎麼不去死!”

少女幾乎發狂,雙手瘋狂的抓着手邊混合著雪水的泥土,向著鬼家青年亂拋,口中發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反而是少女旁邊的那位張老闆,表現的異常安靜,臉上的神情卻微微有了變化,逐漸開始變得猙獰起來。

他已經做好的犧牲的準備,之所以他願意赴死,一來是為了背後的家族,但更重要的卻是為了身邊的女兒。

結果眼前之人,竟然連自己最寶貝的女兒都不肯放過,這如何能讓他接受。

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鬼家青年的話,徹底壓垮了張老闆已經脆弱不堪的神經。

身體微微一陣僵硬,隨即張老闆便緩緩的直起身體,在他直起身體的同時,身上的氣息驟然噴發而出。

“老張,你不要胡來,有什麼大家可以商量,千萬不要衝動。”術江臉色焦急的提醒道,張老闆此時的模樣絕不是要自殺,而是要殺人。

好似沒有聽到術江的話,張老闆站在原地並沒有動,只是身體周圍的靈氣爆發的越來越劇烈。

見到這一幕,術江以為對方有所猶豫,臉上的神情略微緩和,可下一刻他的臉就僵硬下來。近乎痴傻一般的望着那張老闆,準確的說是張老闆此刻散發出來的氣息。

原本感氣初期的張老闆,如今氣息開始不斷的向上飆升,如今已經接近了感氣中期層次。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不借用任何藥物的前提下實力這般暴漲,便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發動了暴氣解體。

發覺他使用的是爆氣解體,術江便能夠肯定,張老闆放棄了自盡,準備要同對面那些人拚命了。

爆氣解體的效果和恐怖,大家都很清楚,尤其是發動了爆氣解體後的極致痛苦,更是每一名武者都不敢輕易觸碰的禁區。

如果是自盡,張老闆有許多平靜的沒有太多痛苦的方式,而選擇了暴氣解體,只能說明他準備不顧一切的動手了。

發現張老闆準備動手,術江第一時間想着的是阻止對方,可也就在這一刻,張老闆緩緩轉頭向他看來,那已經因發動暴氣解體而扭曲的臉龐上,竟然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那是一種嘲笑,帶着譏諷之意的嘲笑,在看到張老闆臉上的笑容後,術江到了口邊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或者說那笑容讓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目光轉動的同時,笑容也快速收斂,在張老闆的臉上能夠看到迅速浮現而出的無數血管,那些血管在不斷變粗,從皮膚之內緩緩凸出,好似一根根蚯蚓般在皮膚下方蠕動。

這樣的痛楚,普通人甚至會發瘋,這也是進入暴氣解體後的武者,有的時候敵友不分的原因,因為劇烈的痛楚會讓他們喪失理智,失去基本的分辨能力。

可是如今的張老闆卻異常的平靜,甚至身體內傳遞出來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反而讓他略感輕鬆。

他平靜卻又僵硬的轉動視線,那一名名術姓武者的臉在其眼中划過。與之前看待術江時不同,此時的張老闆眼中帶着的是淡淡的憐憫之色。

當這些術姓武者的目光與張老闆接觸後,每一個人的眼神都漸漸生出了變化,好似極為複雜的情緒,就通過這淡漠略帶憐憫的眼神,便清晰的傳遞到他們的心中。

收回目光,張老闆緩緩轉身,好像根本感覺不到身邊的少女在拚命拉扯着自己,好像根本聽不到身邊少女聲嘶力竭的哭嚎。

這一刻的張老闆,周圍的世界是那樣的安靜,安靜的好像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

“呼”輕吐口氣,張老闆抬起手來輕輕抹去,剛剛落在臉上就迅速化作水滴的雪水,呢喃道:“好奇怪,我竟然能夠感覺到每一片雪花在融化,那每一片雪花中細微的生命消失,原來這就是暴氣解體,呵呵。”

視線瞥過在指尖處的水滴,張老闆很隨意的將其彈開,下一刻,目光就落向了不遠處的鬼家青年身上。

雖然對面此時還有接近二十名武者,可是在老者的眼中,卻只有鬼家青年一人而已。抬起腳身體略顯僵硬的挪動了一步,可就在他的腳掌踏向地面的瞬間,整個人卻是在原地消失了去。

在對方邁步的同時,鬼家青年就感到一抹心悸的寒意籠罩在心頭,沒有任何猶豫,他已經向後退去,同時命令道:“殺了他!”

聲音還未落下,鬼家青年的眼瞳就猛的一縮,因為張老闆在遠處消失,之後眼前略一模糊便顯現出對方那如同厲鬼般的猙獰臉龐。

兩旁武者幾乎下意識的出手,尤其是那羅姓中年男子,雖不情願卻也不得不上前阻攔。可是張老闆卻是兩臂狂舞,直接用蠻力將三人的攻擊化解,同時將三人逼退開。

眼看着張老闆已經要直接面對鬼家青年,卻是從斜刺里突然伸出一隻腳,準確的踢在張老闆的小腹之上。

張老闆的身體被這一腳直接踢飛,可是就在他倒飛而去的同時,在其身後十數道身影已經飛掠而出。

感受到身後的變化,張老闆露出了一絲笑容,也就在此刻,鬼家青年同樣笑了。在不遠處的酒樓之上,郭通的臉上一樣綻放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