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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光,萬物空明,槐陰深深。

黑旗軍是十三世家中幽州薛氏的禁臠精兵,赤焰營更是其中精銳。其驍勇善戰之名,大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唐福祿嘿嘿一笑道:“塵哥兒,這可花了我好大價錢才買來的,足足五十塊靈石呢。”

說著又砸吧了嘴,十分後悔的樣子:“這可是我一個月的額度花費,能買多少糖葫蘆,多少好吃的呀。”

拍了拍自己臃腫的肚子,隱隱心痛。不過想了想,就又釋然了。

不算成色的話,在大周金市場上一般一兩黃金可兌十兩白銀,也就是一萬枚銅錢。而一兩黃金也就能兌換一塊下品靈石,還常常有價無市,難以兌換,需要浮價。

故而五十塊靈石也不少。不過用這價錢買一匹赤焰戰馬,哪怕只是退伍的老馬,也已算廉價了。

伏塵聽了就皺了皺眉,面容一肅,盯着唐福祿沉聲說著:“葫蘆兒,你從哪兒買來的這匹馬?”

唐福祿見伏塵突有些嚴肅,不自然的扭了扭碩大身子,撓着頭,有些疑惑不解,道:“在路上碰見的,頭上插着標,想着你不正好缺一代步的嗎?就給買下了。”

“我試了下,性子還是挺溫順的,就是有時會有些躁,不過熟了之後就好了。”

“濟陰縣怎麼會有着人賣赤焰馬?”伏塵審量着馬,目光沉暗,凝神沉思。

沉吟片刻,又壓低了聲音,問着:“賣馬的是誰?”

唐福綠一怔,有了些不安,回想了下,說著:“是一個駝背老漢,當時我就隨口報了個數,他也沒和我還價,立馬就應下了,好像有着什麼急事一樣。”

“怎麼,這馬有問題嗎?”唐福祿深吸一口氣,聲音苦澀,有些害怕。要真和大周薛氏麾下的黑旗軍扯上什麼重大的官司干係,那可就麻煩了。

赤焰馬,駝背老漢,前世,封印……

伏塵一怔,腦海突閃過一點靈光,是他?

當下就放下心來,端凝的面容現出笑意,就說著:“無妨,這不會有事,不過,你能找到他嗎?”

聽伏塵這麼一說,唐福祿就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找是能找着,只不過需要些時日,畢竟他也沒留下地址信息什麼的。”

“等會兒我差人去找就行了。今天是放榜的日子,我們還是先去看榜吧。”

“要是過了,我的月例就能漲上一截了!”唐福祿笑呵呵的,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伏塵若有所思,微微一笑就點了點頭。

“那這馬,養在哪兒呢?”唐福祿撓撓頭,看着這簡陋房屋有點不知所措,想了想,意識到了自己的孟浪,於是訕笑道。

“就先放你那吧,待找到那位老者再說。”伏塵啞然一笑。

當下進屋和三三說了聲,就轉身上了牛車。

牛車是唐福祿從家中特地帶來的,裡面空間很大,容下三四個人還顯寬敞。

唐福祿艱難鑽進車廂,一坐下全身的肉就是一顫,緊接着牛車也跟着一沉。

“去衙門!”唐福祿心裡想着月錢,激動無比,直接就吩咐着身後青衣僕役。

總說自己還小,不要鋪張浪費,要節約靈石。

哼!等我考上了,就去找爺爺,爺爺說過只要自己考上了童生,就給自己買墨家精良出品的法器級戰車飛舟,唐福祿一邊笑着,一邊美滋滋想着。

壯碩車夫應了一聲,一抖韁繩,牛車起行,其他僕役連忙緊緊跟在車後,一同在明亮晨光中漸行漸遠。

突一處轉彎,牛車就轉出小巷口,到了大街。一路碾着齊整的青石板,沿街而行,人流就漸漸的密集了起來。

伏塵這時掀起牛車垂帷,一眼看去,只見暖暖陽光灑下,照着大街上一片喧鬧,這是北地難得的好天氣了。

街道周圍有着各種房舍店鋪,一間挨着一間,鱗次櫛比,依次順序排列。

路旁還有着各種各樣的商品買賣,小販的叫賣聲在長街旁此起彼伏,如潮水般湧上,其音悠長沸揚,別有聲韻,顯得十分熱鬧。

雖周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熙攘嘈雜,但道路修的十分寬闊,故而一路前行倒也還算通順,並不阻塞。

待牛車停下,抵達縣衙,這時已到了巳時。同地球時間換算的話,就是剛過早上九點,正是萬民生息勞作的時候。

此時還未放榜,甲兵把守縣衙左右,有些考生正在旁邊等候着。

下了牛車,兩人就近尋了一家酒店,僕役都在外候着。

伏塵看了眼上面牌匾:遠稻亭。

十里飄香遠道停,倒是雅俗共賞。伏塵心中瞭然,淡淡一笑。

舉步進店,只見這店門面着實不小,寬敞一樓參差給擺了十數張束腰方桌。

此時大堂已有着許多客人,桌上擺着各色瓜果零食,有的不停吃酒,有的故作閑談,有的沉默不言。

堂中氛圍有些壓抑,淡淡的平靜表面中蘊藏着火熱激動與忐忑。只差石砸水中,掀起陣陣洶湧波濤。

此時還未至午時,顯這些其實都是在此等待的考生或其家屬。

店裡戴着小帽的夥計一看見兩人,將手中白布巾習慣性地往肩上一甩,笑着就快步迎了上來。

一邊彎腰做着迎客手勢,一邊熱情說著:“兩位公子,請進。”

唐福祿腳步停下,看着店夥計,問着:“有單獨的房間嗎?”

“有着,有着。”夥計一邊忙不迭回應着,一邊躬身在前引着路。

兩人上了樓,就進了一雅間。

四周都布置的清雅,正中是一個老黃花梨木方桌,通體素潔簡致,只簡練的雕刻了些花鳥山水紋飾。

兩人坐定,夥計就笑着說:“客官,你要點些什麼?我們酒店可是有着不少招牌菜,山雞丁兒、醬潑肉、澆鴛鴦、燒魚頭、燴腰丁兒、素熗春不老、什錦鍋子都有,還有着新鮮的時令瓜果,棗子、葡萄、石榴、柿子、香水梨、山楂一類,店裡也有供應,不知道兩位公子要吃些什麼?”

唐福祿擺擺手,衝著夥計吩咐着:“不用多說,剛才說的這些都來一份罷。”

說完又隨手拋過一錠銀子,夥計伶俐接下,口裡應着是,殷勤一禮就退下了。

速度很快,不過一會就有着一道道冷葷熱盤端上來,擺滿了一桌。

伏塵此時卻沒什麼胃口,雖菜肴味道還鮮美爽口,但也只草草用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又稍稍飲了一口桌上清酒,慢慢就踱到了窗前,雙眸幽深,看向了窗外。

只見底下遠處都繁華一片,錦繡成堆。數十萬年的休養生息,歷經風雲變化而璀璨不改,誰都不知道這吞吐山河的泱泱天朝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積蓄了多少底蘊。

伏塵細細忖思,不由凜然,不由震恐,不由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