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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總兵在炮轟徐宅後,說不得又在張蘇港待了整整十天,才將所有首尾料理清除。

這中間從南京方面傳來的壓力是大頭。畢竟南京統管南直隸,文武官宦有守土之責,出了這麼大的事,不搞搞清楚是不行的。

而曹總兵這時候也只能儘力支應,爭取將事態往“私人恩怨”這個方向引。

至於效果嘛,也就那樣。像南京錦衣衛這種摻雜着公仇私恨,還殺了對方員工的衙門,穿越眾也就不打算去攻關了。

至於其他那些,像鎮守中官蔣添這裡都比較好辦。太監嘛,愛得無非就是財貨,穿越眾最不缺得就是錢和貨了。另外,炮轟了縉紳的宅子,天天被文官膈應的蔣太監打心底里其實是點贊的,所以大家反而因此事交上了朋友。

至於本該做出最大反應的衙門:應天巡撫,由於老大曹文衡上京去勤王了,再加上那份調兵公文其中的貓膩,所以應天撫衙的問責力度反而是最小的。

就這樣,曹總兵花了十天時間,才終於將方方面面都糊弄了過去。當然,各個衙門的彈章肯定已經發去京城了,這是必須要走的程序,誰也沒辦法。

然而這並沒什麼卵用。一切的攻訐,最終都將在戰功面前被粉碎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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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從野豬皮起事那年開始,一步步被人佔了關外,反推進關內,這些年每況愈下,精兵良將大部覆滅,如今連京城都被八旗兵給圍了。

在這種局面下,誰能給崇禎帶來“真韃”的腦袋,誰就是崇禎的爸爸——這個一點都不誇張。

不要以為“真韃”的人頭是那麼好拿的。

到了天啟,崇禎這個時間段,明軍在經過一系列的軍事失敗後,已經喪失了和八旗軍正面野戰的能力和決心。此次滿清入關,關寧大軍寧可將八旗兵放到京城城下,然後再“依城而戰”,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在這種局面下,擁有戰場機動優勢的八旗兵,即便是小敗死了點人,也不會留給對手割腦袋的時間。更何況雙方從頭到尾都是八旗兵壓着明軍在打,明軍根本沒有打掃戰場的機會。真正負責打掃戰場的,從來都是包衣們。

至於那些明軍將領們誇大其詞的戰報,那純粹就是搞笑的。如果按照戰報上的數字來算,滿清全族早被滅了幾百遍了。

真實的歷史是:如果一個小校能得到三個真韃的人頭,那麼他就可以陞官一級。如果一個將領能得到十個真韃人頭,同樣可以陞官一級。

所以說,數人頭這種原始的戰功記錄方式,在某些時間段還是相當管用的,因為道理很簡單:人頭是由文官來負責點驗的。

這一條規矩,就將無數欺哄誇大的戰報給統統戳穿——真正的韃子人頭,很容易就能和包衣們區分開來。

所以明軍後期的那些將領,譬如左良玉之流,他們可以在剿滅流民時殺良冒功,但是一到了和韃子干架的時候,把戲就使不出來了。

而這次曹總兵上京,就是憋着勁要給崇禎兄放一個衛星的!

真實的歷史上,滿清第一次入關,搶夠了撤退之後,跟在屁股後邊的明軍戰報,還是一慣的風格:大勝,收復,光復......總之,勝利天天有,就是沒人頭。

道理很簡單:滿清落在後方城市裡的留守部隊,勢必是可以隨時上馬走人的蒙八旗和滿八旗精銳,這種部隊怎麼可能被明軍大隊圍殲砍了腦袋?

那麼現在變數出現了:當聽慣了個位數,十位數腦袋戰報的崇禎兄,突然看到曹總兵帶來的百位數,甚至千位數的“真韃”人頭時,不光崇禎,滿朝文武會是怎樣的反應?

所以說,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浮雲。到那個時候,和江南縉紳爭地打架這點爛事,根本就放不上檯面。崇禎是絕對不會因此而責備曹忠臣的,他還指望着曹忠臣今後多殺點韃子呢。

這也是曹總兵忽忽悠悠就把南京方面打發掉的根本原因:手中有大招,無懼宵小伎倆。

將各方勢力都一一擺平後,曹總兵也就準備走人了。這個時候,除了先期坐運輸船的200名士兵外,搭載了50名特戰隊員和裝備的三艘機帆戰艦已經準備就緒,只等曹總兵上船開拔。

在臨走之前,曹總兵做得最後一件事就是:和地契聯盟和解。

地契聯盟作為一枚自己找死送上門的棋子,到後來也是被熊老爺硬生生趕鴨子上架,最終被曹總兵拿來立了威。

到這個時候,老爺們也就成了藥渣,沒什麼利用價值了。所以曹總兵在接見了聯盟中一名退休府尊后,當即表態:大家還是以和為貴。賠款什麼的就算了,你們把那一匣子地契拿來,我這邊看着給幾個銀子,此事就算是了了。

於是地契聯盟只能含恨點頭——不答應怎麼辦?上海縣城的那所宅子這些天儼然成了旅遊熱點,3.5噸的鐵球已經chìluǒ裸將總兵大人的硬實力展現了出來。

所以地契聯盟即便再不甘心,眼下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將仇恨埋在心底。

至於今後......經過這一事後,彼此都知道仇恨是沒法化解了,大家騎驢看唱本,且走着瞧吧。

曹總兵這次來,饋贈了老爺們一些炮彈,解決了地契問題,算是功德圓滿。

這之後被強行砸開枷鎖的上海港,毫無疑問會迎來一波大發展,現在不會再有哪個不開眼的貨色來熊老爺這裡搞事了。

而就在不久之後,從南方駛來的新一波裝滿了工業品的運輸船隊,也正式宣告了上海港的重新開放。

與此同時,得到周邊那些莊子地契的熊道,也開始了整合行動。他現在手裡有300名近衛營的正規兵,所以風格可以略微強硬一點:新到手的佃戶們都被一一歸類甄別,該送走的統統送走,絕無討價還價的餘地。

於是乎,在來到上海港10天後,掀起了諸多波瀾的曹總兵,終於在1629年12月24日這一天,起駕北上去救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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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隊是在長江口外分道揚鑣的。鎮蠻號由於不需要北上,所以出海後就調頭南下,在一艘有光級炮艦的陪同下,直接回了台江休整。

其餘的兩艘有光級和一艘小型護衛艦,則開始頂着冬季的凜冽北風,沿着大陸北方海岸線逆行而上。

這一路雖說有事前探路船傳回來的水文資料,但是船隊畢竟是頭次走北方航線,所以司令員王博不敢大意。

他不但下令放慢航速,還派出護衛艦在前方探路,整支艦隊不停在海面上改變路線,有時還會分散開各自測繪不同的航線道路,為將來的大規模海運提前做好準備。

由於冬季的風向不對,單純依靠風帆的中式商船,通常不會在這個時間點北上,所以海面上現在很冷清,可以隨便折騰。

有着煤炭作為動力的機帆艦隊,在艱難航行了5天後,終於在連雲港海域,匯合了先期出發的運輸船隊。

這之後大部隊在海上渡過了新年,然後在1630年的1月4日,出發後的第10天,來到了山東半島的最東邊,看到了那一系列的地標海島和礁石。

艦隊這些天走的過的航路很全,不但走了明人商船不敢走的直線航路,而且還測繪了沿岸的商貿航線。

如果單論速度,北上艦隊這次肯定是和夏季沒法比的。要知道哪怕是明國的中式船,在早期還沒有禁海的時候,從蘇州太倉劉家港出發,前往天津運貨,順風時“旬日可到”。

也就是說,一切順利時,老式海船也只需要十天的功夫,就能跑完1000公裏海路,到達天津。這種效率最高的運輸方式,在元代和明前期都是一度在堅持的。

可惜,明朝廷最終還是沒有理順海運和漕運之間的關係。朱八八上台後便開始禁海,到永樂年間又一度恢復了海運。然而等到正統十三年會通河疏浚後,海運便單純因為風險大的緣故,又重新被禁。

這一禁,就代表着官方的物資運輸全部轉為了漕運,海運只留給了相對數量較少的民間商船。這一禁,就養出了龐大的漕運吸血階層。

事實上漕運到了中期,在各路官員士紳漕軍的聯合貪腐下,成本早已遠遠超過了海運的那點損失。終明一朝,恢復海運的提議就再沒有成功過。

而對於穿越眾來說,這種狗屁漕運的理念是純粹無法接受的。某勢力眼下說白了就是靠大海混的,離開了巨量的海船,說話就玩不轉了。

所以這次北上艦隊很重要的一項任務,就是為將來大規模的海運規劃航線。

而山東作為航線中重要的中轉站,兵源募集地,物資集散地,地位是相當高的。所以北上艦隊在到了山東半島後,還特意沿着整個半島繞了一圈,將半島沿海的一些城市衛所,甚至包括墩台這樣的小據點都觀察記錄了一遍......沒辦法,人家看到北上艦隊後,老遠就點燃了狼煙,烏黑烏黑的衝天而起,艦隊想不記錄也不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