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成熟、穩重兩個形容詞，很多時候都是年長者的寫照，夜月同樣不會反駁這樣的認知，但此刻……她真心覺得老龍丟盡了年長者的形象。

起碼在晚輩面前也該維持點長輩的形象。

面對老龍毫無顧忌的叨罵，夜月腹腓不已。

莫不是超過普通凡人的年紀極限後，個性都返老還童？而且還無比嚴重的那種？她聯想到同樣很愛碎碎念的小靈。

缺乏有效手段，下品靈符又需留下以備萬一的情況下，夜月也僅能以陰風谷時的對應方式應對，只不過火球術改成了烈炎術，至於爆焰術，其消耗讓夜月暫不列入考慮。

怪物體積變大後，行動上便失去先前靈活敏捷的優勢，緩慢、遲頓；看似數不勝數的肢體，並沒有因此提高它的行進速度，不可否認，其攻擊力道提高了許多，一顆大石輕易間便能粉碎。

龐大怪物移動緩慢，只要不陷入蠕蟲的糾纏，並以火焰阻止、牽制，短時間內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起碼煞虎自身的防禦，確實能自保一小段時間。壓在心頭，迫切的危機感稍稍一緩。

也只是稍稍一緩，外圍的人形怪物依然虎視眈眈，尋覓機會撕裂她們這些獵物。

僅管如此，心理壓力減輕，讓夜月在凝聚烈炎術攻擊的同時，可以多了點心思放在對怪物的觀察上。

普通的物理攻擊，確實足以切割或是撕裂眼前的怪物，可怪物詭異的血液卻會形成奇怪噁心的蠕蟲，藉由蠕蟲的吞噬來作融合，而火焰無法讓對方致命，卻能停止蠕蟲的吞噬及融合本能……

不，不對！

專註的目光，終於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前輩，你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無法確認自己所見是不是錯覺的夜月，轉頭對着閑閑無事，偶而震退由牠那方向過來的怪物。

老龍斜睨着夜月，帶着一絲不屑地掀着嘴皮子，“我發現最大的不對，就是一個金丹修士，竟如此無知，來這種地方居然不懂帶點至陽至剛的寶物。”

聞言先是一窒，才沒好氣地說“前輩，老龍，我是很認真的。”示意老龍，注意眼前處境，才無比認真地再說“怪物受到火炎焚燒的地方，是不是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

看了四周一眼，雖然小傢伙們沒有立即性的性命之憂，可處境確實不好，老龍只好沒好氣將接下來的奚落收起來，認真地打量起夜月所指的位置，“哪裡有什麼不對？我不知道你到底指什麼。”

看不出來？夜月疑惑。

接下來，夜月示意煞虎在龐大怪物身上撕開出一道傷口，傷口內同樣流淌出黑色液體，然黑色液體變成蠕蟲的速度變快了，幾乎在一息之間便轉化為蠕蟲。

在這一刻，令夜月覺得讓自己產生錯覺的一幕再一次浮現，而且比蠕蟲受到燃燒時所出現的還要來得明顯許多，當然沒有刻意去注意，還是很容易忽略。

黑色液體一自傷口流淌出來，其四周便會出現一層很薄很淡，並往黑色液體裡頭鑽的黑色霧氣。在這樣無時無刻被霧氣所籠罩的地方，僅管此時有所消散，可它的出現時還是極容易令人疏忽。

確認並不是自己錯覺的夜月，一邊扔出火焰，將新出現的蠕蟲燒成灰燼，杜防它補充更多屍塊壯大自己，一邊令煞虎在龐大怪物身上製造更多的傷口。

幾次下來，夜月確認那些黑霧與先前的霧氣並不相同，若說灰霧便是所謂的鬼霧，那麼那些又薄又淡又不顯眼的黑霧，絕對是不同於鬼霧的物質。

煞氣？死氣？還是什麼？至今，她仍無法從陰冷的氣息中明區分出煞氣、死氣的差別，更別說，那股極為不明顯的黑霧很可能是別的東西。

讓夜月感到懊惱的，是多次反覆的過程，老龍、煞虎依然沒發現她所看到的黑色霧氣，宛如在他們眼中一切正常。

無法更加明確地讓老龍、煞虎明白自己的意思，夜月只得暫時將疑惑拋諸腦後。

目光落到遠處，再對照身後的來時路，夜月果斷地決定，“那個村子，走！”

來時路，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可是霧氣的瀰漫，讓視線嚴重受阻，對於夜月來說，那並不是好選擇，在視線受阻的情況下，誰曉得會不會有其他的怪物被驚動聚集而來，若這些怪物無法像先前一樣驅散霧氣的話，她們將更加被動，甚至防不甚防。

相較之下，前頭的小村子因為這些群聚而來的怪物，攪散了濃霧，視覺至少能夠起點作用。

就在夜月、煞虎、小白、老龍繞過龐大怪物，撕開在外圍遊走的怪物包圍，想要進入小村子時ーー

嚎叫聲，不知在多遠的地方，再次響起。

只是這次的嚎叫聲，有些不太一樣，嚎叫中帶了點微妙的起伏。

她們意外地發現，對於嚎叫聲，怪物們的反應並不像前一次無動於衷，該做什麼還是什麼；這一回，嚎叫聲再次出現，卻讓圍在附近的怪物，皆停頓了下來，包括那隻由屍塊拼湊起來的大怪物。

“怎麼回事？”

她們錯愕地看着那群怪物無視攻擊，並快速擦身而過，朝着小村子的方向涌去。

突如其來的變化，不說夜月、煞虎兩人滿臉茫然，就連歷經漫長生命歲月的老龍，同樣莫名其妙。

“那個鬼聲音召喚這些怪物么？”驀地想起了什麼的老龍，目光一閃，扔了句，“我沒肉體勾不起這些怪物的食慾，我跟過去瞧瞧到底怎麼回事。”

唯有約法三章，卻沒有太多限制權利的夜月，只能默許老龍的提議，況且，她們也確實需要更多有關這裡的消息跟線索。

怪物們如潮水般地向著小村子涌去，確切的來說，是通過小村子，朝東北方向前進，很快的，能夠移動怪物全都離開了她們的視線範圍，並將籠罩在行經路線上的濃霧給攪散，留下的怪物，全是些在火炎燃燒下失去大量蠕蟲的乾枯屍體。

就是乾枯的屍體，原本只是萎靡倒地的怪物，竟然在她們不知覺中，再一動也不動，白色的眼珠此時成了兩個深陷的黑洞，原是灰色的皮膚，此時像風乾了的暗褐色薄皮緊緊貼在骨頭上，成了包着薄皮的骷髏，表層甚至出現灰白沙質細末，彷佛……若有什麼人輕輕觸碰，它將如細沙散去。

發現夜月的目光停留在那些不再動的怪物身上，煞虎不解地喚了聲，“主人？”

甩開了追究其中轉變原理的衝動，“先找個地方暫時休息一下，我先處理點事。”再怎麼奇異的事，在眼前這個世界裡，都不會不合理的。夜月暗暗提醒不適應的自己。

畢竟，自己重生在這副軀體上，便已是不合理的事，而修行成仙一事，在她曾經的世界裡同樣不合理，僅僅只是神話、傳說，妖獸、鬼怪這些不合理的存在，她不止遇過，甚至還殺過，任何認知中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發生，若此刻還去追根究底，不過是自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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