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磊一聽是張湧，嗤笑道：“張總，這有什麼好解釋的？我這時候急着去找批發客戶，買我1000萬的貨，你準備補貼給我500萬！”
“哈哈！500萬也不是補貼不起，馬總說他願意掏這筆錢。馬總已經批評我了，這是我們運營部的疏漏，第一次難免有些經驗不足。”
“你們經驗不足，讓我買單？我要衝第一，我要拿榮譽，我全部都是真實客戶銷售，我忙前忙後幾個月，拼了命的在外面幫你們淘寶引流，你們就是這樣對我的？只能說，拍拍對我是真的好，可你們的態度真的讓我很寒心！店大欺客是不是？”
“楊總，請你理解我們的難處。按照賣場的規定，我們沒辦法阻擋這部分人進場，批發客戶也是拿着錢的客戶，就像逛超市一樣，他們不可能拒絕小賣部的人拿着錢在超市裡購物，對不對？”
“哦，你還是怪我實力不夠，怪我沒有批發出貨的渠道，怪我沒有開遍全國的實體店幫我銷貨，是我的錯咯？”
“沒有說是你的錯，而是俏佳人身邊圍繞着溫洲的服裝產業圈，他們是一個整體在進行調動，你單打獨鬥，而且不刷單，你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非常厲害了。馬總說，他可以在別的地方補償你，不僅僅是金錢，還有其他方面的資源。”
楊磊其實慢慢冷靜下來。
這個世界上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只有強者為尊。
俏佳人那種超級大廠，資源就是多，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寧可虧錢都可以把你擠兌死。
還不是怪他自己實力不夠，不是人家對手啊。
仔細想，淘寶確實沒做錯。
因為刷單你沒法去迅速定義，我發100件衣服到隔壁倉庫，這也是發貨，只要隔壁確實有需求，能證明自己確實要100件，拿一張進貨單，還有銀行流水截圖，淘寶就沒法裁定這是刷單。
x-sports確實很重要，但俏佳人也很重要。
在雙十一這麼敏感的大促里，淘寶不敢警告俏佳人，把俏佳人的寶貝強行下架，只能想辦法息怒楊磊的怒火。
而且俏佳人這麼做，付出的代價也非常高。
一個是完全打亂了自己的生產計劃，嚴重影響到訂單順序，把大家都搞亂了。
第二個是欠了很多人情，請許多同行幫忙，日後要還人情的。
第三就是被淘寶高層注意，得到警告，而且徹底得罪了楊磊。
都是為了爭第一的榮譽，俏佳人要爭，楊磊也要爭，不能讓楊磊一個人吃虧吧？
楊磊雖然理解，但必須放狠話：“張總，我可是好心好意幫你們淘寶出謀劃策，說了很多寶貴經驗的，你們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反正是光棍一條，我撕破臉皮也把這事捅給媒體，讓全國人民評評理，我徹底倒向拍拍那邊，天天讓騰訊黑你們，說不定哪天拍拍把你們淘寶超過了！”
張湧倒吸一口涼氣，頭都差點炸裂，早知道楊磊這麼不好說話，他直接封掉俏佳人的大訂單就是了。
也就是看到今天的銷售額總額到了7000多萬，他還想再沖1個億的記錄，明天好全國宣傳，他才下了決定，暫時不管俏佳人。
張湧說：“楊總，請你不要意氣用事，為了一點小錢，還有一點榮譽，不值得這麼做。我們在商言商，說點可以交易的事情，你不是看好快遞嗎？我們準備成立自己的物流網絡，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做？”
菜鳥物流！
楊磊腦子裡立刻想起這個大名鼎鼎的物流公司。
他沒有表露太多驚喜，不動聲色說道：“好啊，但你也知道我看好快遞和物流，所以你別想隨便給我一點邊角料就把我打發了。”
張湧哈哈笑：“怎麼會呢，我們還要把你請進物流公司的董事會，讓你出謀劃策呢。”
這個可以免了，楊磊懂個屁的物流，只不過是想趁機撈點好處罷了。
楊磊又說：“除了這個，我還有一個要求。”
“你想要什麼，儘管提。”
“我要跟爸爸吃飯。”
“哈哈哈哈！好，我答應下來，今年的阿里年會，我誠意邀請你參加，到時候安排你坐在馬總桌上。”
“就這麼說定了。張總，我現在真的，真的，真的很生氣你知道嗎？”
“好好好，不氣不氣。草他嗎的俏佳人！”
“草他嗎的俏佳人！”
張湧把楊磊當成小孩兒，安撫了好久，還和楊磊一起罵人。
他自己都覺得奇怪，x-sports也不是那種很牛逼的企業，可楊磊就不一樣，他特別欣賞楊磊這個人，才願意多費口舌安撫他。
一般人，張湧鳥都不用鳥的。
掛斷電話，楊磊鬆了口氣，一個菜鳥物流就應該值回來了。
但，還是好氣啊。
特么的，朱晨慧，我把你送上高朝了，各種體貼你，幫助你，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楊磊拿起電話，給朱晨慧打過去。
朱晨慧看到是楊磊來電，趕緊離開自己的位置，一路小跑，來到廠房一角。
她的嗓音有點沙啞，發不出那種嬌嫩的聲音，但還是努力用自己最好的狀態，柔聲說道：“喂，怎麼啦？”
“你是朱晨慧？怎麼聲音不對啊。”
“是我，今天說話太多，嗓子嘶啞了。”
“你在刷單？”
“沒有啊，不是我，銷售都是表嫂在做。”
“太過分了啊你們！我好心好意提醒你們多備點貨，讓你們正常銷售，多賺點錢，可你們竟然用這種手段來競爭，我真的是……”
“嗚嗚嗚……”
聽到楊磊憤怒的聲音，朱晨慧都被嚇哭了，一個勁道歉，說對不起。
楊磊最大的弱點，恐怕就是見不得女人哭泣了。
朱晨慧哽咽着說：“我……我勸過表嫂……嗚嗚……可是她不聽……嗚嗚……”
“真不是你的主意？”
“真不是……嗚嗚……不是我說的……”
“好了好了，你別哭了，平復一下心情，說說怎麼回事。”
楊磊的態度軟化下來。
朱晨慧說：“表哥和舅舅他們已經調不過來貨了，現在下架了五件爆款，等一下恐怕還有賣完的。我之前讓他們多備貨，他們以為幾千件就夠了，誰知道會變成這樣。現在批發的都是往後押了半個月到一個月，他們整個溫洲到處在找貨，再不能壓貨了，否則外貿訂單也要受影響……”
她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不知不覺當了小間諜。
楊磊大概估算出對方的真實庫存，知道對方已經是強弩之末，再僵持下去，估計得爆倉。
楊磊哼道：“可偏偏就是她的這些批發客戶，把銷量總額推高了100萬，剛好壓在我頭上。”
“對不起，我勸了表嫂好多次，但她都不聽我的，我真的沒辦法。”
“別管你表嫂，出來單幹吧。”
“嗯，我好早就想出來了。”
“行了，就這樣。”
“等一下……”
“什麼事？”
朱晨慧扭扭捏捏說道：“為表歉意，我想補償你，我……我想你了……”
楊磊哭笑不得：“我跟你正經談生意，你跟我扯這個？”
朱晨慧轉身看了四周，發現沒人，自己捂着話筒，小聲說道：“我真的很想你……我明天去上滬找你可以嗎？”
楊磊自己都確定有沒有時間，說道：“明天要發貨，還有搞生產，哪有時間？過幾天吧，把這波貨物處理完了再聯繫。”
朱晨慧欣喜若狂，紅着臉說了聲再見，直到聽見嘟嘟嘟的忙音，她才長吁一口氣，收起手機。
太好了，很快又可以見到他了。
朱晨慧腦海里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的窗檯，她被他帶領着，如同顛簸漂流的小舟，衝上她人生中第一次的浪潮高峰，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快樂，讓她這些天始終都無法忘記，想他想的無法自拔。
她都顧不上女孩子的矜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