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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紅的火鉗探入爐膛,夾出謝玄,巨大的鐵錘劈頭蓋臉砸下。“砰!”謝玄眼冒金星,耳鼓轟鳴,四肢好似花枝亂顫,險些就要失聲痛呼。

他喉頭聳動,死死憋住一口氣,勉強扭過頭,瞧了瞧躺在邊上的表姐和萌萌噠。表姐倒也罷了,受了一番鍛打神色疲乏,有氣無力。可猴精不僅精神抖擻,居然還在撓痒痒,順帶又給他了一個白眼!

挨了一頓重錘還抓癢?謝玄內心抓狂,你他娘的得有多癢啊?“砰!砰!砰……”鐵錘狂風暴雨般密集落下,砸得他頭暈目眩,肝腸欲斷,痛得死去活來,卻硬是死命撐着,連哼都不哼一記。

也不知煎熬了多久,炸雷般的錘擊聲一止,謝玄全身大汗淋漓,近乎虛脫,像條半死的魚“撲哧撲哧”喘氣。

“本少一聲都沒叫!”他嘴唇蠕動,眼角乜斜着瞟向猴精,透出壓抑不住的得色。

“你叫了。”萌萌噠眨眨眼,細聲細氣地說。

“我哪叫了?”謝玄一愣。

“你真的叫了。”萌萌噠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指了指謝詠絮,“我聽見了,你表姐也聽見了。”

“你這死猴精信口雌黃,顛倒黑白,是耳朵壞了還是被耳屎塞住了?”謝玄禁不住心頭火起,拚命翻了個身湊過去,出口譏罵。他先前被猴精一頓數落,而今總算逮住機會反擊。

嗯?獨眼巨人低下頭,困惑地瞅了一眼謝玄,這賊子還能動?一定是賊心不死,還想偷俺的裙子!他怒吼着抓起謝玄,用力扔進爐膛,再次拉動風箱。

還要來一次?謝玄神色大變,“咚”地撞在滾燙的爐壁上,發出一聲凄慘的狂叫,叫聲旋即淹沒在熊熊火焰中。

“你聽,他就是叫了,我沒說錯啊。”萌萌噠偏過小腦袋,一臉無辜地看着謝詠絮,無奈地攤攤手爪,“難道預知未來也有錯?”

獨眼巨人接着鉗出支狩真,扔到鐵砧上,抓起鐵錘,猛烈砸落。

“砰!”支狩真渾身一抖,內腑震顫,尚未被完全消化的繇猊內丹精元被一錘敲散,紛亂流竄體內,繼而被劍種一一吞融、提煉,轉化成三殺種機劍炁。

“轟!”本就膨脹到了極限,被支狩真一直壓制的三殺種機劍炁當即失控,彷彿一條掙脫鎖鏈的惡龍,暴走怒騰,洶洶向鍊氣還神的瓶頸衝去。

支狩真暗呼不妙,他的劍道心境並不圓滿,還未徹悟見獨,若此刻成就鍊氣還神,等於前功盡棄。他竭力駕馭三殺種機劍炁,但劍炁實在太過充沛,又被壓制過久,反彈激烈得如同山洪潰堤,一瀉不可收拾。

而繇猊的內丹精元仍在絡繹不絕地轉化成三殺種機劍炁,令其不斷壯大。

“砰!”獨眼巨漢的第二錘恰好落下,三殺種機劍炁受到猛烈撞擊,沖勢稍稍一頓。巨錘也被三殺種機劍炁反震,往上彈起,震得獨眼巨人掌心一疼,如被zhēncì。

“這個賊子更不老實!”獨眼巨人咆哮一聲,往手心吐了兩口唾沫,渾身肌肉鼓凸而起,根根血管像老樹根暴綻,“砰砰砰——”他掄起巨錘,就是一頓猛砸猛轟。

支狩真渾身劇顫,內腑猶如翻江倒海。錘勁比先前大了數倍不止,一次次將三殺種機劍炁的沖勢打散。而三殺種機劍炁又一次次聚合,匯成更狂暴的洪流……雙方如同兩支激烈交戰的軍隊,你爭我奪,廝殺糾纏。

一絲絲混濁的霧氣從支狩真身上飄出,這是三殺種機劍炁的雜質。饒是支狩真打磨許久,仍未徹底純化,此刻卻被巨錘硬生生地鍛打出來。

驀然間,支狩真想起鯉體的奇妙構造,腦海靈光一閃,藉助巨錘的敲擊力,趁勢驅動三殺種機劍炁,令一絲絲劍炁帶動經絡血管,相互勾連、交織、延伸,重組成類似鯉體的劍胎雛形。

這小賊好生兇悍!獨眼巨人的大手愈發刺痛,被三殺種機劍炁反震得磨破粗皮,扎出血來。他連連怒吼,額頭獨眼迸出一道灼亮的紅光,皮膚冒出騰騰熱氣,像煮熟的螃蟹變得通紅。“嘭!嘭!嘭!”巨錘的力量再次暴增,狂猛如洪荒巨獸,碗口粗的錘柄被打得不住彎曲。

支狩真額冒冷汗,強行將三殺種機劍炁扭轉,構成劍胎,經絡、血管似被千刀萬剮,痛得難以復加,禁不住發出一聲痛楚的低哼。

聲音雖然輕微,爐膛里的謝玄卻聽得分明。剎那間,他彷彿久旱突逢甘霖,心頭一片狂喜。他叫了!哈哈哈,原安這小子叫了,他終於叫了啊!

謝玄放聲大笑,像吃了壯陽春yào般亢奮激昂。什麼鐵錘鍛打,火焰焚身,全然不覺得疼了。他謝玄才是打鐵,哦不,鐵打的漢子,勝過了原安那個小白臉!來吧,讓烈火燒得更猛烈一些吧!

支狩真內腑震蕩不休,七竅緩緩滲出血絲。三殺種機劍炁的雜質被不斷排出體外,精鍊了近乎一成,原本滿盈的劍炁隨之凝縮,沖關之勢漸漸被壓制住。

獨眼巨人的胸膛急促起伏,手腕酸麻如泥,錘勁也小了下來。“小賊,這下……你老實了吧。”他大肆喘着粗氣,不由放緩了錘勢。

支狩真心中一動,顫抖着伸出手,抓向獨眼巨人的草裙。他重構鯉體正當關鍵時刻,錯過了這個機緣,也不知要等到何時。

“好個賊子,還不死心!”獨眼巨人面色陡變,獨目紅光暴射,渾身肌肉如同岩石層層隆起,骨骼“咔咔”作響。“嘭嘭嘭嘭——”獨眼巨人像發了狂一般,暴雨般的錘點落下,連成一串串密集的虛影。

支狩真強忍疼痛,駕馭三殺種機劍炁,無聲的劍鳴開始響起,經絡、血管一次次共振,一張貫通交織的劍炁大網若隱若現。

足足捶了半個多時辰,獨眼巨人累得汗出如漿,口鼻冒煙,巨錘掄到一半手臂虛軟,再也揮不動了。“咚”的一聲巨響,鐵錘失手滑落,重重地砸在支狩真胸膛上,錘柄“咔嚓”折斷。

獨眼巨人獃獃地看着支狩真,又瞧瞧鮮血淋淋的大手,猛地扯下草裙,丟到支狩真身上,嚎啕大哭起來:“俺不要了,裙子給你!可你穿不了,它太大了啊!”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