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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回到房中,心中悔恨不已,安德魯的失蹤,自己要負上很大的責任。昨夜自己在走廊內大聲地詢問安德魯,一定讓那個人暗中聽見了。為了以防萬一,那個人先下手為強,一手導致了安德魯的失蹤。

洛青憤然一拳砸在桌上,堅實的檀木桌面立刻碎裂。

為什麼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

羽靈忽然開口道:“洛青,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洛青詫異地道。

“如果這些事真的是精靈族人做的,我希望,你能放他一條生路。畢竟,我也是精靈族人。”

洛青長嘆了一聲,道:“我理解你的處境,好吧,我答應你,羽靈。”

羽靈幽幽地道:“謝謝你,洛青。我想去一次你所說的那個閣樓,也許在那裡,我能為你找到一點線索。”

洛青興奮地道:“那太好了,你們精靈人有着與生俱來的第六感,也許真的能發現一些我忽略的東西。”

閣樓的鐵門敞開着,從亞歷山大突然中風昏厥那天,這裡已經無人顧及,羽靈跟着洛青走上狹窄的樓梯,兩人的腳步聲都輕若無物。

洛青突然面色一變,呼道:“羽靈,你走路的時候為什麼沒有聲音?”

羽靈微微一愣,道:“我和你們人類不同啊。”

洛青的神色變得很奇怪,但雙目中卻露出一絲興奮之色,喃喃自語道:“是的,你是精靈人。而普通人走在樓梯上,應該會有沉重的腳步聲。”

羽靈迷惑不解地望着洛青,後者緊鎖眉頭,似是陷入了苦思。

閣樓內依然原樣未變,陳舊的傢具在陰暗的光線中孤獨地沉默着,洛青有些焦急地問道:“怎麼樣,羽靈?發現了什麼沒有?”

羽靈閉上雙目,靜靜地立了良久,才睜開眼歉然道:“對不起,洛青,我感覺不到有什麼異樣的東西存在。”

洛青苦笑一聲,道:“沒什麼關係,就算有什麼重要的線索物品,恐怕早就被那個人拿走了。”

羽靈的目光緩緩掃過閣樓內的每一個角落,柔聲道:“洛青,再仔細找找吧。”

洛青頹然道:“除了那幾十口破箱子,其它的地方我早就翻查過了。”

說到這裡,洛青忽然心中一動,目光落在牆角堆放着的幾十個樟木箱子上。

一隻只箱子被打開,古怪的氣味頓時瀰漫了整座閣樓,皺巴巴的絲綢華服,破損不堪的擺設玩物,爬滿蛀蟲的發黃舊書,幾乎都是死去的南特公爵和南希的舊物。

羽靈幽幽地道:“看來亞歷山大和他的妻子生活得並不幸福,否則不會這樣處置亡妻的遺物。”

洛青聳聳肩,隨意翻動着一大堆的雜物,道:“這些權貴們其實大都有着不可告人的隱秘,顯赫風光的生活背後,也許就是醜陋的血腥和殺戮。”

“那麼亞歷山大也不會例外了?”

羽靈道。

洛青微微一愣,隨手拿起一本卷了邊的厚厚日記本,硃紅色的羊皮封面已經褪色,右下角清晰地寫着“南特日誌”四個流暢的墨水字跡。

洛青好奇地翻開日記本,裡面卻是一片空白,只是隱隱地有暗色的印痕顯出。

難道是用隱形的藥水書寫的日記?

洛青十指輕按在日記本上,口中默念,絲絲縷縷的白霧從他的指縫間飄出,將日記本籠罩在一團朦朧的霧氣中。

白霧漸漸散去,一行行清晰的字跡呈現在洛青的眼前。

“明天是海雲公元一三六零年七月九日,南希即將帶着亞歷山大前來城堡中做客。說實話,我並不太喜歡這個人,他只不過是個破落的侯爵後裔,無權無勢,只是仗着有一張漂亮的臉蛋,迷惑住了我天真的女兒。”

洛青看到這裡不覺心中感慨,如果不是亞歷山大家境破落,相信也不會娶南希這樣相貌平庸的女子為妻。

“今天,天色灰暗,飄起了細細的雨絲,我和亞歷山大、南希共進晚餐。亞歷山大的穿着實在寒酸,白色的襯衣領口居然都沒有漿洗干靜,侯爵制服袖口上的金鈕扣也缺了好幾個。看來,他的日子過得比平民好不了多少。

不過他總算還遵循着貴族的禮儀,言行舉止勉強得體,他的祖父曾經冒死救過陛下姨母的性命,所以家中還珍藏着當年宮廷賞賜給他們的一幅珍貴的古畫,聽說這幅畫是用擄掠來的精靈人做成的標本畫,價值不菲。不過要想憑一幅畫的嫁妝就娶到我的寶貝女兒,還遠遠不夠。”

洛青心頭一震,多年前,人類的勢力向精靈人居住的森林延伸,他們將擄掠來的精靈人製成標本,放在畫框中,作為裝飾畫進貢給宮廷皇室觀賞取悅。不過這種殘酷的做法後來遭到了一些有良知的宮廷大臣的反對,經過議會裁定,最終被視為違法而言令禁止。但這些為數不多的畫,也便成了僅存的稀世珍品保存下來。

洛青不由心中一動,那幅藏在壁櫥中而被偷走的畫,是否就是這幅精靈人的標本畫呢?不知不覺,洛青已經完全被日記中記載的內容所吸引。

“整整一個月,南希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我可愛的女兒為了亞歷山大,竟然要與我這個最疼愛她的父親決裂。可憐的孩子,她還不知道人世間的骯髒和醜陋。我決不相信亞歷山大會真心愛我的女兒,我要派人查清楚他迎娶我女兒的真正目的。”

“今天是周末,深夜,葛朗太法師帶來了驚人的消息。亞歷山大一直有個漂亮的秘密情人,就住在他的侯爵城堡中。據葛朗太法師說,亞歷山大也不是個潔身自好的貴族,他竟然在暗中與巫師來往。天啊,巫師早在上個世紀便被公認為最邪惡的職業而遭到明令捕殺,沒想到亞歷山大竟敢冒着殺頭的危險,與巫師交往。他究竟想做什麼?有什麼可怕的陰謀?我下定決心,決不能讓亞歷山大迎娶我的女兒。”

“寒冷的冬天來了,南希也病倒了,望着她虛弱地躺在床上,我的心痛得像刀絞一般,這一切,都是亞歷山大那個畜生造成的。今天他來看望南希,被我一頓訓斥趕了出去。當我喝破他有個秘密情人的時候,他嚇得臉都變色了。我已經警告了他,如果他再敢糾纏我的女兒,我就將他和巫師暗中來往的事稟告國王陛下。相信以後,這個傢伙不敢再來了。”

“今天是復活節,南希的病情還沒有康復,我的心亂極了。這幾天我的頭不知為什麼痛得厲害,大夫也看不出什麼毛病。不知為什麼,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日記寫到這裡字跡開始凌亂起來,似乎執筆的手已經無法保持穩定,隨時都在顫抖。

“海雲公元一三六一年二月七日。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今天僕人在打掃我房間的時候,居然在床底下發現了一顆死去嬰兒的頭。焦黑的頭顱,綠瑩瑩的眼睛,簡直就是魔鬼的化身。這樣恐怖的東西為什麼會在我的床底下,啊,我的頭痛得厲害,我······”

日記寫到這裡突然中斷,泛黃的頁面上灑着幾滴褐色的血漬,觸目驚心地遮住了最後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