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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靜聽了點點頭說:“咱們倆管理的辦法還真不一樣。我是全靠自己想明白想仔細,盡量不遺漏。你是靠大家給你想着,然後發現毛病再去改正。”

高秀菊就有些不好意思說:“我腦子沒法跟你比,直接不行。以後我還得跟劉總說,別讓我干這個總經理了,我不是那塊材料。”

張靜就搖搖頭說:“你錯了,你現在很稱職,真的。”

高秀菊就疑惑地望着她。

她就說下去:“工人給你出主意你去改正,這說明兩個問題。第一,你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知道工人出的主意裡面,哪些是正確的,哪些是錯誤的。正確的你執行了,錯誤的你沒有聽從。這樣,你才有今天的井然有序,對不對?”

高秀菊就憨憨地笑,確實是張靜說的這樣。即便有時候她干錯了,也能馬上發現不多,立刻改正,這就要靠她勤快多跑腿了。

張靜就說下去:“第二,工人能夠主動給你出主意,說明你和他們相處融洽,他們信任你,你也信任他們,這正是管理人員必須具備的能力。你做到了,說實話我做不到,所以我就得多動腦子靠自己。在這種環境下做同一件事,我會比你累好多,這就是你的長處。”

高秀菊就又憨笑說:“張總你誇我呢。”

張靜沒有笑,而是嚴肅着臉說:“管理沒有一定的規律可循。各人性格脾氣不同,能根據自己的特點,發揮自己的長處,避免自己的缺點,把事情做好,就說明你有這個能力了。”

高秀菊就點點頭說:“你說的話,我記住了。”

張靜就又說:“然後,你貨物存儲井井有條,計件、質檢一絲不亂,都有嚴格規定。而且,我看到你在沒有電腦的情況下,把計件工資、服務管理工資都做了成本平均,賬目搞的明明白白。這說明我教你的東西,你都會了,而且可以熟練運用了。兩方面我都給你打八十分,你綜合考試合格了。”

高秀菊這才明白,感"qing ren"家張靜在這兒轉悠,是考察她的成績呢。她就咧着嘴笑,然後說:“謝謝老師!”接着就又問,“我出去能說是你的徒弟了嗎?”

張靜就狐疑地看着她問:“幹什麼,嫌劉萬程給你開的工資低,想跳槽?”

高秀菊露出委屈的樣子來說:“沒有。我就是怕出去給你丟人,一直不敢說是你學生。”

張靜樂了說:“你可以說是我學生了。不過呢,你還有一些小細節做的不夠,我得給你說說。”

師徒二人一心只顧着討論管理細節,就把劉萬程布置的任務給忘腦後去了。

兩個人一直聊到下班,高秀菊又學到不少東西,可以說獲益匪淺。

其實,這些東西張靜過去也教過她,只是當時她沒有實際做過,張靜前腳說了,她後腳也就沒記住。

這一次,她自己動腦子親自操做了,有了直觀印象,張靜再說,她就知道自己哪裡不足了。

到她現在這個水平,一般人已經無法看出她的不足來了,她也無法從工人們和自己下屬那裡獲得增益。只有張靜這樣的高手,才能看出她的不足來。

能找到自己管理上的毛病,這對她來說,簡直太難得了。她一路興奮着回到家裡,把包里的文件往外拿,這才記起來,劉萬程布置的材料還得用電腦編輯。這下飯也顧不得做了,趕緊開電腦,編輯文件。

劉萬程晚上過來的時候,開了門,就看見自己媳婦在書房裡,坐在電腦跟前聚精會神,噼里叭啦地打字,連看他一眼都不看。他就被媳婦這認真工作的樣子給吸引了,這樣子太迷人了。

高秀菊給他做了半年助理,他都沒發現她這麼用功過。而且,媳婦是全盲打,比他打字水平不知高明多少倍。

“你打字這麼溜啊?”他就傻乎乎問一句。

高秀菊就回他一句:“學打字的時候,我看鍵盤張靜會拿小棍打我手的!”

張靜的打字是他教的,想不到人家徒弟都可以甩他幾條街了。他就湊過去看她打什麼。

電腦桌上放着高秀菊手寫的文件。媳婦的字他早就見過了,沒有多少自己的特色,但卻十分工整。

剛看了第一頁,他就被媳婦的文案給吸引了,忍不住就順手拿起來,翻了第二頁過來看。

高秀菊一低頭,桌上的手寫文案沒有了,這才發現讓劉萬程拿去了,順手就搶回來說:“別搗亂,我今晚要弄不完了。”

劉萬程說:“弄不完就明天弄嘛,我又沒說急着要。”

高秀菊把手寫稿放好,邊打字邊說:“你不急我急,學校沒水沒電的,幹活都背勁,咋過啊?再說,這稿子打出來,明天要拿給張靜看的。她承認我是她徒弟了,這麼點東西我一晚上都弄不完,明天怎麼和她交代啊?”

劉萬程就問她:“你怎麼那麼願意給那熊娘們兒當徒弟啊?”

高秀菊就不高興說:“你說話嘴裡乾淨點!沒有張靜,你的公司做這麼大,能運行這麼順暢啊?人家給你做了多少事,你心裡沒數啊?我就是佩服她,她承認我是她徒弟,就說明我進步啦,跟你說你也不懂。”

劉萬程就點點頭,啥也不說了。

高秀菊倒開始說了:“你沒事幹給我做點飯成嗎?我還沒吃飯呢,餓壞了!”

得,媳婦讓張靜給培養成工作狂了。他搖搖頭,給她做飯去。開開冰箱,裡面沒一樣像樣的東西。他就再搖搖頭,乾脆打電話叫媳婦愛吃的外賣得了。

忙到十點,高秀菊的文案第一版算是完成了,然後才開始吃飯。剛才是邊干劉萬程邊喂她,沒吃飽,這會兒是正式吃。

媳婦吃飯,劉萬程就給她檢查文案,修改錯別字。

媳婦吃飽了,重新在電腦跟前坐下,劉萬程就提自己的看法,高秀菊就再修改。慢慢地,劉萬程也融入裡面去,兩個人就一起商量着,一直弄到半夜。

第二天,高秀菊把整理好的文案交給張靜看,張靜就看出裡面劉萬程的痕迹了。

劉萬程這人鬼,許多能好好表達的東西,他非要轉個彎不可。高秀菊直,兩個人風格不一樣,是無法瞞過張靜的眼睛的。

這就說明,劉萬程昨晚上是在高秀菊那裡過的。

但她也不說破,只是吩咐再繼續搞下一個,兩部分加起來才能組成劉萬程要的材料。

一個星期以後,劉萬程利用和李副主任在一起打牌的工夫,把材料偷偷交給了他。

李副主任既然真心想幫劉萬程,就抽個趙副shūjì不忙的機會,去了他的辦公室。

他對趙副shūjì說:“最近,我又去了一下萬程工貿。那個倒màiguó家設備的問題確實存在。可是shūjì您壓着他接受了一千工人,倒是可以功過相抵。我怕劉萬程不能正確理解您的思想,不放心,所以才又去一趟。我覺得,有些問題還是向您彙報一下比較好。”

趙副shūjì就在辦公桌後面抬起頭來,看着李副主任,疑惑地“嗯”了一聲。

李副主任就解釋說:“是這樣,萬程工貿是私營,前段時間才進行了擴容,我怕他們資金方面出困難,沒法養活那一千工人,再因此激化矛盾,弄出不好的事情來。這畢竟是shūjì您曾經關心的事情,我不放心,才過去看看。”

趙副shūjì問:“你去看了,情況怎麼樣?”

李副主任就笑一下說:“他們資金方面的確很緊張,上月是從其他公司拆解的資金,給那些工人發的工資。從這一點上看,劉萬程還是不敢對shūjì您的指示當耳旁風的。”

趙副shūjì就又“嗯”了一聲,沒有發表意見。

過一會兒,李副主任就又說:“但他這樣拆東牆補西牆的也不是辦法。這個劉萬程還是真有點本事,他硬是自己想出一個讓工人自救的辦法。我過去的時候,他告訴我,從下個月開始,他就不用往裡面賠錢給工人發工資了,工人可以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他這句話我就有些留意了。shūjì您不是也為市裡那麼多的下崗工人的生計操心嗎?我就想,如果劉萬程這個辦法可行的話,咱們市裡這麼多企業,這麼多下崗工人,是不是也可以仿效一下呢?我就去參觀了他搞的那個自救基地。”

聽李副主任說到這裡,趙副shūjì就開始留意了,看着李副主任問:“自救基地?”

李副主任回答說:“是啊,他把從江山機器廠那裡接收過來的一千工人,根據他們的特長組織起來,搞了十幾個手工產品代工小組。這些工人每月給別人代工,就把自己的工資給掙出來了。有些心靈手巧的工人,每月能掙一千多塊,比咱們好多機關幹部的工資都高!”

趙副shūjì這回吃驚了,問李副主任:“還有這種情況?”

李副主任說:“是啊,當初我也不信,就讓他帶着我去看。我還單獨詢問了工人,他們干一個活掙多少錢,一天可以干多少?我就站在幹活的工人跟前,給他掐表計算,看他干好一個活到底需要多長時間。這樣,就大體可以估算出他一個月的收入了。結果情況跟劉萬程說的差不多,真有不少手快的工人,完全能夠掙到一月一千多!據劉萬程說,這些小商品代加工的活還真不少,甚至南方有些地方,就是靠這個富裕起來的。當時我就想,shūjì您為安置下崗工人日夜操勞,如果各單位都能像劉萬程這樣,把那些下崗工人組織起來生產自救,不就可以解決大問題了嗎?所以,我就讓劉萬程整理了一份經驗材料,給您捎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