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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炎一個30多歲的老男人，竟然有些怯怯的，還沒有一個小孩兒大方，他只是半蹲起來，展開胳膊，小易已經撲了過來，向上一跳，軟軟文文的小身子已經在他懷裡了。

這是什麼感覺呢？丁炎自己也說不清楚。

妒忌是首先的，這也就是眼睛熱熱的。

杭城，楊宏偉權恆兩個人特意換了一台不扎眼的車來找盧向齊。

在一個配套簡單，綠化差的不行的新小區門囗，兩個人見到了盧向齊。

楊宏偉打開車窗，第一句

“我這還沒停下車，你就秀，要不我們就回去了。”副駕駛的權恆也伸出頭來說。

“我錯了還不行嗎？把車停到那邊樹下就可以了。”盧向齊在車邊走，引着他去停車。

盧向齊家住在三樓，來的時候楊宏偉想到了要多帶些禮物過來，開門兒的時候，權恆才覺得，論起為人處事來，自己還真的不如他。

盧向齊的老婆，是個長相普普通通的，氣質同樣也不出眾的女人，卻是看着也讓人挺舒服的。

“弟妹好。”

楊宏偉把那個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客廳門口一塞，自來熟的向人家老婆打招呼。

“你得叫嫂子。”

“少來，咱們兩個人可是同一個月的。”

“那你照樣比我小五天。”

“好，我不跟你爭，來，坐下。”

“不是說你都有孩子了嗎？抱出來玩兒呀！”

“睡著了，一會兒醒了抱出來。”

權權看着他兩個人鬥著嘴，自己兀自坐到沙發上。

讀書的時候，楊宏偉明明是不怎麼在宿舍待着。現在看關係，他們兩個倒是更近一些。

“權恆你喝什麼？”盧向齊問着，“你去沏點茶來。”

“你忘了這個人只喝白水的。”

“這麼多年還沒有變嗎？”

“他呀，我看是變不了了。”

他們兩個人這樣說著自己，權恆卻是沉默着，沒什麼話說。

“媳婦兒去倒杯白水來。”盧向齊向媳婦吩咐着。

兩個人打量房子里的環境，裝修簡單，家裡也一般，卻透着一股溫馨。

這時候卧室里傳來輕微的小孩哭聲，盧向齊老婆忙把倒好的水塞給他，去房間里看孩子。

他們說了兩分鐘的話，她就牽着孩子來到客廳了。

“你這個小日子過得是真愜意。”

楊宏偉看着那個周歲上下的小女孩兒，心裡暖暖痒痒的。

權恆雖然平時面上冷一點兒，但只是看着那個走路還走不穩的小娃娃，心裡也變得軟軟的。

“咱們幾個算上元宵，還真是你過的最舒服，有房有妻有子，這簡直就是無所求了吧。”

“你們兩個人少消遣我，沒看我住的這個房子呀，90平不到，裝修大多數活都是我自己湊着乾的就花了3萬塊。”

盧向齊自然的把走到自己面前的孩子抱在腿上，仍然和他們聊着。

“我寧可和你換換。”話是楊宏偉說的，但也說出了權恆的心聲。

盧向齊看了媳婦兒一眼：“你小子少來，現在也算是我的間接領導，還這麼心裡沒數，這也沒幾年呀，還真的看遍千山和萬水，浪子回頭了？”

“我倒是想回頭，可是後邊沒有人啊。”

盧向齊笑：“就你這樣的誰願意站在你後邊。”轉頭又對權恆說：“你怎麼樣？在外面呆了這幾年，你那個女朋友可是思念成災了吧，回來實習之前，我倒是真見了她一次，眼窩都陷下去了，你魅力還不小呢，這次怎麼沒帶來？”

權恆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含含糊糊的應：“她工作忙。”

楊宏偉輕輕咳嗽了兩聲，轉移了話題：“這孩子叫什麼？真是可愛。”

“盧亦瑤，小名瑤瑤。”誰知道盧向齊一向聰明，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今天倒是不會看人臉色了：“你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要小孩兒？我跟你說，一定要抓緊，二人世界久了，就懶怠了，別人家樓薇到時侯連孩子都不願意給你生了。”

權恆臉這次更加的僵了，只好引着他說別的話：“這兩年，元宵有沒有和你見過？”

“一年半前回來過一次，帥了很多，原來的憨樣也沒有了，不過，他大約不打算回來啦。”

“哎，看來咱們宿舍四個人是聚不齊了。”

好不容易把話題轉到這裡，楊宏偉怎麼能這讓他拐回去。

“現在交通這麼發達，想見面還不容易。”

盧向齊踮着腳，一顫一顫哄着孩子，“你們還好，算是自由的，我除了周六周日，就沒有一天閑着的，現在又添上這個，怕是不到40歲都沒點兒自己的時間了。”

“你這是炫耀呢，炫耀呢，還是炫耀呢？”

看着他懷裡的娃娃，楊宏偉打趣兒着。

他老婆帶孩子出去玩兒，幾個人又談到了他們專業上的事情。

楊宏偉當然想到了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休閑園的設計拿給他看，讓他幫自己修改。

“你這個說是修改，簡直就是讓我重新給你做一份兒啊，”盧向齊指着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是嫌棄，這簡直就是侮辱他們的專業水平，楊宏偉是怎麼拿到的畢業證：“這都是什麼呀？”

“嘿嘿，要不我能找你呀？”

“你身邊不是有個現成的嗎？我看你這是想找個免費的吧？”楊宏偉的這種表現，一看就不是公事，盧向齊一下子說到他心裡去了。

“我私人請你還不行嗎？再者說，你不討好一下領導，爭取搬到總公司去。”

“算了吧，你，東江的房價，想想就頭疼，還是我們這自在。”

“調不調到總部你說了算，幫忙這件事情是一定的啦，我必須賴着你。”

權恆也說：“外國園林這一塊兒你也知道是我的弱項，那時候我還記得你得了個什麼獎來着是吧？”

權恆突然想到自己手底下的設計師造假的事情，說了一遍有些感慨。

“我一開始還覺得，是我自己評議一下取人了，在心裡自責了好幾天，後來沒想到，竟然全部都是抄襲的，真是氣死了。”

“這很正常呀，就比如我們分公司吧，有幾個二世祖也被安進來，做個預算表都不會，別人做了，直接拿來用，不只是獎金沒有，犯了錯還得給他們頂鍋。”

“那怎麼能一樣？地方上有這樣的事情很正常，竟然我們總部都……”

“你還真別這樣說，事業做大了，這些弊端誰也免不了，只不過我們嚴重一些，你們情況稍微好一些罷了。”

權恆有些頹然，要知道讀書的時候盧向齊是最見不得這些事情的，好像誰在設計這種事上有所輕曼，就像惹了仲一樣，現在反而也妥協了呢。

盧向齊可能也想到了這一種，臉上的顏色也不大好了，有點兒自嘲的樣子。。

楊宏偉雖然自己看慣了這些，但也知道他們大體的想法：

“你要是實在看不下去，”楊宏偉本來想說：你要是實在看不下去，就參與一下管理，要不然也只是發牢騷的份兒。但是想到盧向齊並不知道權恆是新建集團的人，自己只在電話里告訴他，權恆現在做設計，說到一半，只好改口：“就跟我們公司合作。”

幾個人在他們家吃了飯，知道晚上又聊了很久。

竟然有了些讀書時候躊躇滿志，躍躍欲試的樣子，就算是只是追求安穩的盧向齊，似乎也恢復了一些鬥志。

回來的路上，權恆一直不怎麼說話，就算是別人高中時有的，見了同學的那種親密樣子，和深深淺淺談過之後的惆悵，自己現在竟然生出來了。

“心裡不好受了吧？”楊宏偉一邊開車，一面和他說話，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猜出來些。

“盧向齊的時候算是個有才的，也是有大志向的，現在竟然連本專業都不做，直接在工地上風吹日晒的，做個技術員了。”

“反正你們三個都肯定比我強，我倒感覺沒什麼，日子不就是混嗎？我倒是覺得他過的挺好呀。”

“只要是自己的願望，不是被誰逼迫的，這樣當然也算是個完滿的。”

“先可憐可憐你自己吧，人家說的那幾句，我反正是臉皮厚，聽了也沒什麼，可句句都……你和那個吳凝，也抓緊些吧，至於那些不能想的，你就饒了人家吧。”

權恆扭了扭頭，高速欄杆兒下面，水塘里的蘆葦都已經枯黃，讓他想起那時候，騎自行車載樓薇去過的那一片，現在已經被新建集團改成了小區。

自己假如沒有走，變成盧向齊這樣，會不會因為自己的選擇而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