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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理了半天思緒,他才靠在牆上,緩緩開口,卻沒有那些年的悠閑,聲音乾澀。

“那個事情是你讓他做的吧?”

這句話沒頭沒腦,樓薇聽不明白。

看着她茫然加上詢問的目光,舒朗好不容易壓下的氣,又竄了上來。

原來是那個人自作主張,原來那個人順着她的心意去做事,即使她什麼都不說,權恆都已經知道替她辦這些事了,他們已經是一體,不分你我了。

雖然早就知道,現在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證明了這一點,舒朗還是難以接受的。

他們怎麼會是一體呢?他們完全不同,不是說在感情里,相似的人才能最終走到一起並相濡以沫嗎?而且好多事實證明了這一點。

難道不是嗎?舒朗不知道積聚在心裡的那一團是什麼,反正更讓他抑鬱難受,怎麼都排解不出。

“原來你不知道,那也好,那就請你幫我轉告他,不用費盡心思的幫我們工作室找活干,我們三個人還是有本事在東江餓不死的。”

權恆做了什麼,樓薇雖然不知道,反正他一向不和自己打招呼,不過現在聽來,應該不是去打壓對方。

“你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發生了什麼?”

樓薇說的小心翼翼,反而更是激怒了他,舒朗深吸了一口氣。

“我心情好不好,你還關心嗎?”

這句話真的讓人沒法回答,他們兩個人的關係,關心嗎?一定是有的,但絕對不是他需要的那種關心。

樓薇垂下頭去,咬了半天的唇,都沒有放開,以至於舌尖兒都感覺到有些腥甜了。

她知道在感情這回事上,對方的付出和收穫並沒有能成正比,這就是他鬱悶的主要來源。

然而該怎麼幫他呢,樓薇自己也不知道,權恆現在做的可能是想完全替自己解決這個問題,眼下就是被拒絕,他在拒絕自己,其實就是拒絕放棄執念。

“我還能……”

本來她想說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麼,想來想去,好像自己從來沒有給過對方一絲想要的,哪怕是她也做過決定。

看她把話卡在喉嚨里,怎麼都無法吐露,舒朗壓抑不己。

現在只是秋天而已,他後背的牆卻是無限冰涼了,以至於透過他的背脊,直達心底。

“算了!去看看承承出來了沒有。”

樓薇覺得鬆了一口氣,剛想馬上逃離,舒朗看她這麼不想和自己單獨說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回手拽住了她,緊緊的。

“師兄,你……”

兩個人果真不能做成朋友,假如沒有事的話,都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他聲音雖然不高,卻是一頓一頓的,透着一股狠勁兒,樓薇沒有見過這樣的他,真的有點可怕。

“別叫我師兄!誰是你師兄,你和我一個系嗎?”

怕是一開始的稱呼就不對,所以就自覺的把他放到了師兄的位置上嗎?所以才註定了後來怎麼都不可能,變成他想要的關係。

看他終於爆發了,樓薇倒是做好了準備,等他發泄,所以更是不言不語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這是鄙視嗎?”

舒朗拉着她的胳膊一動不動,她感覺血液都不從那個地方流過了,整條前臂都麻木起來。

“你明明知道事實不是這樣的!”

樓薇說得輕輕緩緩,像是無可奈何的勸導,又像是就知道是這樣,卻不準備應對的固執。

好像又過了好大一會兒,舒朗才放開了她的手臂。

又過了好大一會兒,他艱難的向前邁了幾步,半轉過身子來,留下一句。

“不要再做那些讓你自己心安,卻讓我難受的事情!”

說完一步一步的,穿過這個長長的走廊,也越過何母詢問的目光,直直的從另外一個電梯下去。

好像誰也沒有意識到他們呆的就是2樓的樓道,從這裡下去能最快到達1樓大廳。

“這孩子怎麼了?”

何母本來不想問的,卻看他們兩個都這麼反常,也是實屬關心,就小心翼翼的多說了一句。

樓薇正愁不知如何回答,何承承做完治療已經出來了。她目光有些澄明,起碼比過去好許多。

“感覺怎麼樣?”

看見女兒出來,何母也就沒有心情管別人了,忙上去詢問,雖然大多數時候,何承承根本就不會回答。

“真好!面試通過了!馬上就可以上班了!”

雖然回答和問話不在一條線上,但總算知道是應了一句,醫生說,看是這種回答毫無意義,卻能證明她知道,對方是提出了問題,同樣她也知道該回答。

這是個巨大的進步,或者是她腦子已經在整理思路了,只不過這個過程漫長或者是迅速,要靠運氣了。

何母聽不懂醫生的話,樓薇卻是明白的,剛才的陰霾也暫時的被忘卻了,臉上洋溢出笑意。

“承承,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次何承承並沒有如同她期待的,給出一個答案,哪怕是錯的。

何母臉上閃過輕微的失望,但是還是馬上安慰樓薇。

“不會這麼快的,她要是知道回答,我也就放了大半的心!”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樓薇詞藻枯竭,只能千篇一律的安慰着她,和何媽媽一左一右扶着何承承走向電梯口,直到了醫院門口,何母才想起了不知道該如何回家。

“來的時候,是阿朗開車帶我們來的,要不咱們坐公交回去!”

“我去打個車!你和承承在這等一下!”

樓薇是坐公交來的,因為那一會兒,公司樓下正好有一班,現在可能就不方便了,尤其是帶着承承,反正三個人也要6塊錢,倒不如打車了。

“還是不要了,挺貴的,不能再花你的錢了!”

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何媽媽也看出來了,雖然她男朋友開着車,也給他們出了治療的費用,但以她的節約程度來說,應該並沒有到達富裕的地步。

尤其是原來的印象當中,她來蓉城看承承,是坐綠皮車的,雖然現在看上去好很多,但也應該不至於在物質上有多富餘。

“沒事兒,距離挺近的。”

她也沒有再提及舒朗,怎麼只管接不管送,他們之間有什麼事情,自己說多了反而怕錯。

“那我們自己回去就好,你趕緊回家吧,不要做飯嗎?”

“小朵坐月子也去不了,叔叔又回榕城了,我正好陪你一起回去!”

何媽媽還想爭執,樓薇已經轉頭去導台叫出租車了。

當然回家是權恆接的,樓薇坐上了副駕駛之後,就沒有再說話,臉上都寫着愁容了。

“何承承治療效果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沒有和醫生談什麼,不過看上去比原來好多了!”

樓薇隨意答着話,臉卻偏向了車窗外,想尋找一個縫隙,問一下他有沒有幫舒朗。

“多永光會來嗎?”

樓薇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怎麼了?又傷感了?”

樓薇這才側過臉來,盯了他老半天才說:

“上次你跟你爸要的那活兒,是不是給三人行工作室了?”

“他找你了?”

“他很生氣!”

權恆並不驚訝。

“看來還是對你賊心不死呀!”

“說什麼呢!肯定是他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是,是有這個成分,但是我覺得賊心不死的成分要大一些。”

樓薇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只想說自己的憂慮。

“怎麼辦,都是你的錯!”

“明明是你耐不住寂寞,趁我不在勾三搭四,現在交代不過去了,我幫你處理,竟然還反咬一口了!”

樓薇故意誇張的把五官都鼓了起來,慢悠悠的說道:

“這樣說話,就不怕我報復你嗎?”

“隨你處置!”

這個小玩笑,仍然沒有讓樓薇放輕鬆,她覺得自己現在是幸福到極致了,相對比之下,舒朗更顯得凄涼。

“你說,蓉城人是不是都薄情呀?”

“這是什麼理論,你是想說你的師兄是唯一的反例?”

“你看多永光算是一個吧,還有就是師兄的那些前女友們,怎麼就沒有一個專一一點,執着一點,回頭來找他的呢?”

要是這樣的話,自己就不會這麼發愁了。

原來是這麼想的,權恆哭笑不得。

“還有就是張一萌,難道那時候僅僅是為了和我爭一下而已,同在一個城市也沒有動靜了,真是變心變的太快了!”

她像是自言自語,實際上全是埋怨。

“為了和你爭怎麼沒有爭我呀?”

樓薇這才想到了,還真得仔細的思考了一下。

“嗯,可能是你看上去難度太大了,也可能是她沒法委屈自己,去搶奪一塊冰塊兒。”

權恆很鬱悶,尤其是她現在都敢這樣逗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