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誰說是同學?……明明就是個師兄,他是我師兄……高一屆……我也考東金融……孩子也是……孩子也是……”
被放開之後,雖然仍然語無倫次的說著什麼,卻總算不再傷人了。
樓薇試探着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看着她的眼睛。
“你知道我是誰嗎,樓薇,我是你舍友樓薇呀!”
何承承沒什麼反應,但眾人並不失望,因為情況一直都是這麼糟糕。
何母平靜下來才想起,塞了兩杯水在她和權恆手裡。
氣氛沉悶了半天,何承承好像慢了好幾拍一樣,喃喃的喊着樓薇的名字。
“樓薇?……病了!……受傷了……懷孕……懷孕的是我……對,是孩子……”
這讓大家一陣驚喜。
“承承……你說什麼?”
誰知道對方又陷入了沉默,仍然死死地盯着權恆,以及他手裡那一杯水。
“最近有沒有給她檢查,醫生怎麼說?”
“她這樣持續的太久了,一直關在家裡,倒是有大半年時間,都沒有去看過醫生了。”
看何父何母眼眸垂下去黯然的樣子,樓薇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權恆看看兩位老人,看看何承承,又看看樓薇。
“比起過去沒什麼變化,可能情緒波動比較大是好事也不一定,要不然就帶她再去檢查一次,換一個地方。”
何母也是嘆了一囗氣,“過去她安安靜靜的,本來我不再抱希望了,好不好的,就那樣吧,可是現在鬧得這麼厲害,慢慢的鄰居們都有意見了,與其又被關起來受罪,要不就再去看看。”
“嗯,”
樓薇本來想問問最近有沒有見過多永光,怕傷了老人的心,沒有再說起。
又聊了一會兒天離開了他們的家。
“剛才我本來想何承承在一起住一晚,沒準兒溝通一下,能讓她想起點什麼,又怕半夜裡有什麼事情應付不來,要不就,我們明天再來吧。”
看着她真的是擔憂到不行,又由於剛才何承承的表現,就很能說明問題,既然,當年她們兩個人同時受了對方情緒的影響,那麼現在,能做一些事情也是彌補。
“別想這麼多,假如你想帶她去檢查的話,明天我陪你去,要是你對這地方的醫生不放心,要不就帶她回東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樓薇側過頭來看着他,眼神閃爍了一下,馬上又滑到一邊,剛才心一直揪疼着,那個時候的何承承和那個時候的自己,早就不堪回首了。
為了讓她放鬆一些,權恆不提這些事情了。
“不是早就說沒有時間出來總是窩在家裡嗎,這次就當旅遊了好不好,這裡……原來你來過幾次?”
算是正常的一個問話,因為一個停頓,像是意有所指了。
這不只是何承承的家鄉,也是舒朗的家鄉呀。
“畢業那一年來過一次,出差順便來過一次,還有唯一的一次超過4天的假期,也來過一次,這算是第4次了。”
她交代的很清楚,語氣也平靜的很,權恆卻聽出些冷意來,自己不是這個意思,才說到半截轉了心思的,他有些懊惱的咬了咬唇。
“不用這麼詳細,知道我們該去哪裡吃東西哪裡住就可以了。”
樓薇也只是想逗逗他,就不再抓住不放了。
“嗯!你在旁邊看着我享受各種美食,你這個不能吃辣的就吃方便麵?”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只是不愛吃辣並不是不能吃!”
況且過去為了迎合他自己也練過一段時間的,雖然並沒有成功,但真的不是一點也不能吃。
“好吧!”
看一會兒還會不會有話說。
樓薇選的是當地非常地道的一家菜館,畢業那一年自己第一次來看剛剛生病的何承承,舒朗聽了消息確實是也來了,但並非有意相約。
加上當時心情真的是太糟糕了,他帶自己去吃飯,那些飯菜的滋味,真的是沒有嘗出來的。
坐下之後,樓薇利索的點了三菜一湯,看着菜單上的圖,紅紅的辣椒,還沒有上菜,權恆就覺得嘴裡胃裡都火辣辣的。
卻由於剛才說了嘴硬的話,點菜就不能要求人家少放辣椒。
不過看她點菜這麼快,權恆忍不住酸酸的說:
“看來對這裡的菜還很了解呀!”
樓薇笑笑,只是不看他。
“我要是說我提前做的攻略你信嗎?”
權恆當然不信,聞着店裡是不是傳來的花椒和辣椒混合在一起搶人的味道,不停的咳嗽着,不得不說,他低估了榕城人對辣椒的熱情。也高估了自己對辣椒的容忍。
“你生着悶氣,然後呼吸夾雜着嗆人的空氣,小心在肺里過濾不掉。”
樓薇用手指關節揉了揉鼻尖兒,圓睜着眼睛等他反駁。
權恆把頭撇到一邊兒去,假裝聽不見。
菜很快就上來了,這是他見過的實物與圖片最相似的菜了,如果不扒開上面的一層花椒和辣椒,就找不到主菜。
“你胃都成這樣了,還能吃嗎?”
其實樓薇吃辣越來越少,還真的和胃病有關,不過她也喜歡看他吃癟的樣子,過去,都是自己被他看了囧態去,不還回去怎麼能行?
“你最近這一段時間給我喝中藥什麼的,我的胃病都好了呀!不然怎麼會胖這麼多!”
樓薇燙好了筷子遞給他,權恆無奈,接過了筷子放在那裡,等着主食上來。
幸好這一盆湯並沒有放辣椒。
“幸好你沒有點兔頭,狗肉什麼的,要不然我真的要退出去了。”
“我還是更喜歡鄉坪牛肉!”
兔頭,吱着兩個牙的樣子,樓薇自己也有點發怵,盛了兩碗湯,一碗擺在自己面前,一碗遞給他。先喝兩口,墊一下胃。
見他仍然不喝,自己喝了一口湯,還挺鮮的,問道:
“你不餓嗎?”
“主食是米飯嗎?”
“我沒點主食呀!”
“你不是說晚餐不吃主食比較好嘛,咱們在家都只吃菜喝湯呀!”
這是拿自己說過的話來堵自己。
“你是故意的!”
“我也沒說我不是故意的呀!”
權恆其實早已經抓狂,卻努力的保持着形象,所以憋的特別難受。
別人能吃呢,自己也沒問題,咬了咬牙,挑了一些顏色並沒有那麼艷的菜,放進嘴裡,一股辛辣之氣就撲了過來,直衝喉嚨。
“咳咳……咳咳,”掏出手帕,捂住了嘴,眼睛都紅了。
樓薇趁勢向後面喊了一聲:
“服務生再來兩小碗米!”
看權恆實在忍不住,也不願意再捉弄他。
“喝湯!”
好不容易不再咳嗽了,抿了一口湯,雖然裡面的材料放得過多,味道過於濃郁,但也總比辣椒好多了。
服務生把米端上來,連着扒了兩口,這才真正的止住了咳嗽。
樓薇也只吃了一口就有些受不了了,但終究是忍住沒有咳嗽出來。
只好把菜在湯里涮一下,減少一下辣味兒。
權恆看她這樣,也並沒有要求再重新點菜,學着她,也把菜在湯里涮了,卻仍然覺得受不了。
兩個湯碗里都是辣妹兒,自然不能用了,樓薇還好,直接拿湯匙在湯盆里喝湯,權恆覺得這實在是太不雅了,寧可只吃白米飯。
所以等吃到最後,飯桌上的菜幾乎沒動,米飯和湯都吃完了。
“兩位我們這菜有什麼不對嗎?”
結賬的時候,服務生用極濃的方言問道。
“還好!”
“那怎麼菜都沒有動呢?”
看着這樣問的飯店,這個服務員肯定不是簡單的服務員而已了,要麼就是老闆,要麼就是老闆的家人,還會關心顧客的體驗。
“就是有點太辣,我們受不了!”
樓薇實話實說。
這兩個人不是本地的,聽說話的聲音就能聽出來,吃不慣這種口味,倒也不意外了。
“呶,原來是這樣呀,那下次二位再來,提前說一聲,給推薦幾個特色的不辣的菜肴。”
樓薇點頭致謝,掏出錢包付了帳,出來的時候權恆還是用手帕捂着嘴,整個嘴唇已經受不了了。
看着路邊的小攤子,她舔了舔的唇。
“我去給你買瓶水!”
說是給他買,其實買來之後她自己先喝了一大半。
這倒是讓權恆高興起來。
“說我怕辣,你自己也受不了了吧。”
註定她不會是蓉成的媳婦兒,就受不了吃辣的一點,無論是因為口味變化,還是胃病,都已經成了事實。
樓薇把喝了一半的水遞給他,認了。
“下一頓,咱們去吃肯德基。”
“這裡的早餐不會也是辣的吧?”
權恆沒有嫌棄,結果那瓶水喝到了底,用手指旋着,準備在路邊找一個垃圾桶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