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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有生命,何處就有死亡。

動物世界可以簡單地一分為二——把別的動物吃掉的肉食動物和被吃掉的獵物。

人類在地球上出現的意義僅僅是在食物鏈中添加一個環節而已,即使發展到19世紀末的文明水平,已經能夠很大程度上使人類抽離來自大自然的嚴酷,意外卻仍有發生。

但是總體上來說,殺戮往往都是為了生存,就像是肉食動物為了活下去而捕捉獵物,填飽肚子那樣,即使是犯下罪行的殺人犯,絕大部分也不是為了殺人而殺人。

很多罪犯犯罪的起因都是為了搶劫,為了奪取金錢……也許是因為如果沒錢的話,沒有工作的他們就要餓死了,又或者是親人病倒了卻沒錢醫治,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原因。

很多罪犯在犯下了莫大的過錯之前,也許是遊手好閒好吃懶做的遊民懶漢,錢一到手就花光了,大大地超過了其所能負擔的開支,因此經濟情況變得非常緊張。

也許是一位兢兢業業勤勉工作的工人,曾經有一份不算體面但還能夠養活自己和家人的工作,但是因為受到了工傷而被工廠直接辭退,不但沒有任何的賠償還失去了工作崗位。

他們待在病房火爐邊費勁喘氣,卻沒有養老金或者積蓄等任何生活的保障。

大概就是,合理的訴求或者不合理的慾望,導致了罪行的誕生。

總歸而言,很多聳人聽聞的犯罪一開始基本上都有着一個簡單的目的,那就是罪犯想要為了自己的生存,所以才對其他人揮下了兇器。

為了生存而殺戮,是可以理解的。因此大部分的罪犯都不會讓人太過懼怕,畢竟人們能夠明白他們的犯罪動機,也知道應該怎麼防範自己遭遇不測,避免死於非命——

給家裡安上一把好鎖,睡覺前記得鎖好門窗,晚上盡量不要出門瞎逛……

儘可能的走在裝有煤氣燈的主要街道上,沒事就別去人多的地方尤其是三教九流混雜的地方湊熱鬧……

不要沉迷舞會和酒會等熬夜活動,出門的時候必須警惕扒手、妓女、假醫生、假商人或者一切行蹤詭異的陌生人……

——這就是普通市民階層在讓人沒有安全感的倫敦生存的準則。

但是反過來,也就說明那些並非是為了生存而殺戮的傢伙的真正可怕,他們不為了什麼,就是單純的為了殺戮而殺戮,享受獵殺這種行為的本身。

彷彿存在意義就是一個殺人鬼……這就很讓人恐慌了。

沒錯,一件前所未有的惡劣案件,彷彿一顆深水炸彈那樣,直接震撼了倫敦這個大污水坑。

大約是最能夠讓人感覺到頭皮發麻毛骨悚然的罪犯,設計了單純以折磨人來取樂的殺人布置,甚至沒有自己動手,就逼得受害者自己做出了各種自殘行為,在臨死之前瘋狂的折磨自己……

不知道性別,不知道年齡,什麼都不知道……沒有任何足夠的線索指向罪犯本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又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做出這樣令人髮指的事情。

但僅僅是他的所作所為,殺害的受害者的鮮血,就足夠將他的存在在史書上染紅了。

……

……

又是一個陰霾多霧的早晨,屋頂上籠罩着一層灰褐色的帷幔。

貝克街44號,一樓的盥洗室里突然傳來了清脆的玻璃碎裂的聲音。

站在洗手台前,史密斯先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他的拳頭狠狠的砸進了碎裂開來的鏡子中心,重重的擊打在後方的牆壁上,但是他的拳頭沒有被割傷出血,反而還是堅固的牆壁微微凹陷了些許。

他好半晌之後才收斂了心情,但還是感到一陣陣的心裡發毛……就差一點兒,也許就差一點兒,他要是沒有能夠及時「記」起來更多的東西的話,會不會就這樣子不知不覺的消失不見,然後被那個惡魔所取代?

成為被犧牲的棄子,遭遇到世人所能夠想象的最為慘烈的死法,被高溫、核輻射活生生殺死,屍體都在沸騰的大海里被核爆威力給徹徹底底的挫骨揚灰……

任何人都不會心平氣和的接受這樣的命運,史密斯先生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因為每個人的性格差異,即使是面對同樣的情況遭遇,都會導致選擇的道路有所不同——

有人內心深處充滿了仇恨與怒火,但是卻會壓抑下來,將其打磨成為復仇的利刃,只針對真正的罪魁禍首而揮出。

而有些人則是因為自己受了委屈,自認為遭到他人的欺辱和傷害,就覺得全世界都欠了自己,開始肆無忌憚的發泄出來報復社會……

史密斯先生屬於前者。

如果有機會復仇的話,他絕對不介意自己變成一個沒有人性的惡魔。但是前提是,他自願讓自己變成了惡魔一般的存在,而不是讓惡魔取代了自己的存在。

小孩變成大人,不管是好是壞,都是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的體現。

而一個人被另一個人所取代,身份被竊取,存在被佔據,這就是驚悚情節了。

收回了拳頭,看了看指關節上出現的淺淺白印,史密斯先生用力的深呼吸,如此反覆了好幾次之後,才沉着臉走出了盥洗室,然後直接上樓回到了二樓的卧室之中。

來到維多利亞時期的英國倫敦已經一個多月的時間了,他逐漸地適應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和生活,但是在這期間也慢慢的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最直觀的首先自然是身體素質的顯著變化,體力越來越充沛不說,力量、敏捷、身體協調性等機能似乎也得到了極大強化,他甚至能夠在一瞬間伸出兩根手指精準的夾住耳邊飛過的蚊子。

還有感知能力,本來略微有些許的近視似乎不知不覺的好轉了,還能夠裸眼輕輕鬆鬆看清幾百米外的景物細節,可以聽清背後拉開幾十米距離的人的低聲說話聲。

甚至於,他還隱約察覺到了一股神秘而不科學的純粹力量,如同熱流一般的在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着,如同灼熱的火焰一般在自己的身體內燃燒着。

只是就像是人無法控制自己的血液那樣,他似乎也無法控制這股神秘的力量,只能夠感知得到——從模糊到清晰,再到察覺到這股力量的日漸強大。

同樣在膨脹的,還有內心深處的黑暗面,偶爾走在街上的時候,一旦發現周圍的人群過多、過於喧鬧,史密斯先生就會下意識的感覺到厭煩,甚至逐漸有種想要壓抑不住殺意四溢的衝動。

暴躁易怒,滿懷惡意,嗜血成狂,毫無道德感而且行為無法預料,彷彿致力於破壞和毀滅一切事物……他敏銳的發現自己的情感性格傾向正在發生這樣的變化。

而且不光是這樣,還有記憶方面似乎也逐漸出現了諸多問題,例如說每天早上他都在盥洗室里突然一個激靈醒過來,每天晚上他都在不斷的做一些光怪陸離支離破碎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