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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廬中,自與趙高等人一戰已過去數日,孟秋水緩緩睜眼。

前番一戰,偶有所得,其中屬那六劍奴的劍陣頗有一些價值,至於趙高,他眼神微動,此人實力,仍有保留。看似在他劍下險象環生,可三劍都如此就值得人玩味了,他三劍所施功力各不相同,然結果卻都一樣,未免太巧合了些,那老小子還真夠能忍的,估計留有什麼非同一般的保命手段。

細細想來,倒還真有幾分深不可測,扮豬吃虎的味道。

想借我的手拔掉東皇太一的羽翼么?

細想着,他目光若有若無的投向山道的盡頭,像是看到了什麼,當即微微搖了搖頭,七天之期已近在眼前,那人卻毫無動作,只怕是悟性平庸之輩。

昨夜下了一場雪雨,寒氣如刀。

他正想着合上眼目,卻驚奇的“咦”了一聲。

山上竟兀的升起一股劍意,儘管微弱如殘燈枯燭,但這足以讓他心生詫異。天下高手心中意志各有不同,乃是其道之體現,似那衛庄便暗含縱橫脾闔之意,道家多是上善若水之意,唯獨這劍意,擁有者是鳳毛麟角,少之又少。

此間,哪怕孟秋水到現在為止,也就只見過一個身懷刀意的阿難,其他人皆不純粹。

這是一個很玄妙晦澀的東西。

若是把劍比作一個人的軀殼,那這劍意,便是軀殼內的神,玄而又玄,妙不可言,從此劍非死物,乃持劍者血肉之延伸,人劍合一。

要想達到這樣的地步,除了自身的千錘百鍊,心中更是只能舍劍之外,再無他物。

便如當年的葉孤城、西門吹雪、謝曉峰、燕十三等人。

而如今,這山上居然多了一股劍意。

他眼中先是閃過一絲意外,眉心赫然亮起一抹金光,明滅不定。

就見。

茫茫白霧中,有一人鬚髮染雪盤坐在那面石碑前,渾身濕透,嘴唇儘是乾裂的口子,面色發白,可就是動也不動。

倏然,那人睜眼,左手持拾枝而動,身形起落間手中短枝登時意態萬千,精妙絕倫,所施所為居然是一門稀世劍法。

瞧見了這門似曾相識的劍法,孟秋水的眼神漸漸變得古怪,而且是古怪的離奇。

他口中隨着那人每出一劍,便下意識的開口,情不自禁。

“劍一!”

“劍二!”

“劍三!”

……

“劍十八!”

眼中所見,這劍法端是奇快無比,凌厲異常,斷臂漢子一口氣連出十八劍,到最後一劍漫天劍光交匯如劍網,好似無窮無盡。

孟秋水看的都有些默然,這劍法他娘的居然是“聖靈劍法”,雖然只有一絲雛形,並非完美展現。

但孟秋水絕對不會認錯。

當初他藉以獨孤劍一生劍道感悟灌頂,以“劍二十三”斬了chénxī夷後便被抹了個乾淨,可誰曾想如今竟有人從他的意志中悟出了此劍。

十八劍之後,那漢子停了,孟秋水卻沒停,他鬼使神差的抬手,眼中閃過幾分明悟思索,旋即劍指輪轉,翻飛如電。

“劍十九!”

指尖血肉上像是流星般在虛空中拖出一道道玄奧神華。

“劍二十。”

“劍二十一。”

“劍二十二。”

“劍……劍……”

手中倏忽來去如神劍般的劍指,行雲流水的變化,在最後一招上,戛然而止,僵在半空,許久,才在孟秋水皺眉不解中慢慢落下。

“上來吧!”

聲音落下。

但見山道的盡頭處一道身影虛弱的走了上來。

儘管七天七夜的不眠不食,但對魏遙來說,一切都值得,他手中短枝還未放下,緩步走到草廬近前看向草廬里的人,心中還是有些忐忑。

宛如看到了他的心思,孟秋水溫言笑道:“足夠了。”

魏遙當即面露狂喜,“撲通”跪下。

“徒兒魏遙,叩見老師!”

他剛一跪下,便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道憑空托起。

“往後不要跪了。”

孟秋水說道。

魏遙恭敬點頭。“弟子明白了。”

孟秋水頷首之餘,他起身走出草廬,眉心金光大放像是觀遍天地十方,心念一動,就見遠處的山林間一柄烏光被牽引而來,臨近看去,原來,是一柄簡陋鐵劍。

“錚!”

斜插在了魏遙的腳邊。

孟秋水望着地上的劍,如此簡單的劍反倒是讓他想起一人來,阿飛。

他稱讚道:

“好劍!”

正是魏遙之前逃命之餘掉落的劍。

“拿起來,我們要出一趟遠門!你的劍還需要對手來打磨,劍心更需錘鍊,我也該順便去見見老朋友了!”

魏遙左手提劍而起,恭敬道:“是,老師!”

孟秋水看了看周圍抓着他的肩膀一步便越出了山巔絕頂,魏遙只覺天地霎時倒流,等他止步定神,人已到了山腳。

而身後的“劍宗”山門,那濃濃白霧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綠色,幾個呼吸已在魏遙驚駭欲絕中化作一片墨綠色的毒瘴,殺機無窮。

一條紫金色的流光也在此時自毒瘴中竄出,落在孟秋水攤開的掌心裡。

只是,還不夠。

探手一招,遠處一根蒼勁老木已是突兀斷裂,而後在一道道憑空而起的流光中化作四柄一模一樣的三尺木劍,孟秋水伸指連點,四道如水光華立時注入其中,眨眼隱去,他隨手一拋,四柄木劍當即飛落向山門四方,懸於毒瘴內。

輕輕搖晃間,木劍竟是綻出可怕劍光。

“走吧!”

喊了一聲。

二人就此離去。

也就在他們離去沒多久。

山林間,卻是多了三道身影。

彼此各立於一樹梢之上,望着眼前這生機斷絕的可怕毒瘴皺眉着。

“哼,藏頭露尾之輩!”

當先一人是一少年,負手而立,有着不符合年紀的穩重,冷冽的雙眼中儘是不屑之色,高高在上,這是個驕傲非常的人。

“你們等着,我先進去看看。”

對着身後兩人吩咐了一聲,他身形一動,人已似展翅的鷹隼,撲進了毒瘴里。

只是,他進去的快,退出來的更快。

就在他進去的剎那,毒瘴內,四方分別亮起四道如水光華,繼而就聽。

“啊!”

一聲怒嘯自毒瘴內傳出。

然後外面的兩人就見他們眼中高高在上的左hùfǎ,是爆退而出,披頭散髮,好不狼狽。

滿眼驚懼的少年,一雙薄唇早已青黑髮紫,他咬牙切齒道:

“走!”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