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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天下,共七州之地,分以蒼州,梧州,青州,溟州,中州,霸州,珉州。

中州,位於趙國之東,正是都城“酆城”所在之地,分別被北邊的溟州與南邊的珉州夾在中間,若要細說與梧州也有接壤之地,只不過如今姜離雲領鎮北侯興兵而起,那裡已是被大軍壓境。

每甲子,天下高手品評,正是在這中州,無論是“藏龍錄”或是“飛仙貼”,皆是自此排出,世間俗世高手蜂擁而至,無不是想着藉此名震天下,被一方大勢看中,賜以功法,丹藥,一步登天。

“飛仙貼?”

孟秋水看着坐在馬車裡自斟自飲的男人,有些不解。

“不錯,世俗眼中,只以為那“藏龍錄”內所記之名已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卻不知這“飛仙貼”才是世間真正的高手,乃是大宗師往上。”姜離雲繼而語出驚人道:“這上面可是有我們的一個熟人,便是道子陳希夷,此人其上名落第二。”

姜離雲手舉白玉杯,淺嘗小酌着,似笑非笑,不過他的眸子里,卻在說起這“飛仙貼”的時候露出了不一樣的光芒。

聽到“陳希夷”三個字,孟秋水按劍而坐的手微微一壓,更加用力的按住了劍,他無波眼神似有漣漪,道:“第一是誰?”

姜離雲幽幽一嘆。“第一……呵,第一亦是三教之人,正是儒家當代狀元,一個很惹人厭的書痴,世間傳聞此人已成“入道”之境,只不過,視書成痴,早已多年不曾現世了。”

“那第三便是釋教傳人了?”孟秋水心頭一動開口說道。

“哈哈,非也!”姜離雲哈哈一笑,目光慢慢從窗戶飄到了馬車外。“釋家傳人名為“蓮生”,亦是第二,聽說此人一言一語皆有渡人出苦海之能,可舌綻蓮花,一身佛法造詣深不可測。”

說著,姜離雲目光忽然從外面飄雪的天空收回,意味深長的看向孟秋水,他開口道:“你可知這飛仙何意?”

“莫非是境界?”

念及藏龍錄的由來,孟秋水答道。

“是也不是!”姜離雲又倒了一杯酒,搖了搖頭。“飛仙,呵,如何飛仙?入道之上,有仙。”

“真有仙人?”

孟秋水眼神微變。

“你想成仙?”姜離雲笑了笑,渾然不像是那天潢貴胄的皇子,話語也多,只是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孟秋水聽。“無數歲月以來,斗轉星移,滄海桑田,一切皆在變化,人會死,花會敗,皇朝興替。但有一樣卻從未變過,便是所謂的生老病死,愛恨別離,此乃眾生大疾,非藥石能醫,生死有命,無常,亦無葯可醫,僅憑自身之力如何超脫?如此,這世間便有了我等的存在,借天力而行,吐納天地之氣,藉此突破生死大限,脫離凡人之軀……”

“可惜,這是有代價的!”

風雪中,姜離雲的聲音傳出去很遠。

“咯吱咯吱~”

車輪在黑白參雜的泥雪中軋出兩道略淺的車轍,看上去就像是兩條爬在雪地上的黑蛇,筆直的延伸着。

“代價?”

孟秋水被這話弄得有想不明白。

“等你以後踏足化凡自會明白,是境界,亦是劫數啊~”姜離雲的話語暗藏機鋒,顯得格外的高深莫測。

卻說走了一段路。

“阿鐵,還有多久到梧州?”

大漢的神情很專註,哪怕之前聽到車裡二人的交談,他也沒有任何變化,從始至終都是仔細非常的看着車前的路,似乎不允許這車轍偏移一分,專註的忘我,就像個冰冷的石像。

唯等聽到自家主子的話,他這才瓮聲瓮氣的回道。“快了。”

說罷,他又看了看天色,復強調一句。“三個時辰便可。”

他的語氣聽着很隨意,但字裡行間卻透着無比的肯定,或者說他對自己的話很肯定,因為這些年來,他的口中,從未出現過類似於,也許,大概,可能的字眼,只有肯定。

可惜。

“看來,三個時辰是到不了了。”

清冷的嗓音讓氣氛一滯,開口的,正是孟秋水。

“三個時辰便是三個時辰。”

大漢的話語已是斬釘截鐵,似乎,他說的這三個時辰里包含着很多東西,比如趕路的,還有殺人的。

說完,他那原本粗壯的的雙臂是瞬間鼓起,肌肉鼓動的同時,單手一勒韁繩,風雪像是在這一刻都為之停滯。馬車止住的瞬間,名為阿鐵的大漢已不在車上,身形憑空虛閃,好似橫空挪移一般,僅這一手不同凡響的身法已達某種非常人所能及的地步,驚世駭俗。

而他那雙手,只見動行間竟引得風雷之聲大作,完全就像是風雷所聚,雙掌紫光繚繞,攝人心神。

“風雷煉神手藏龍錄第二人?”

而在同時,一聲驚呼從路旁右側的雪地叢林中響起,帶着不可置信的語氣,被風雪夾帶到了孟秋水的耳中。

風雷,這是天地之力,豈能輕易以人力所馭除了境界,肉身之力更需無數次的打磨,方能承載天力,否則就如孟秋水的劍意,傷人傷己。如那“天殛四勢”,傷的便是本源,是心神,是魂魄精神,只能一點點的去彌補。

毫無意外,這個趕車的老人,竟是一個大宗師,儘管他可能剛剛踏入到這個境界,但對於這世間很多人來說,已是不可力敵的可怕存在。

“死。”

大漢始終都是那副表情,淡淡的吐出一字,身形已是閃出,空氣都在炸裂,風雪逆流被一股狂霸勁道壓為齏粉,腳下使得竟是少見的八步趕蟬。

“噗!”

“噗!”

“噗!”

一聲聲的古怪悶響接二連三是散在了雪中。

好古怪的功夫,竟然能以風雷之力化人兵器,雙手如神兵,簡直無堅不摧,無物不破。

一切結束的很快,甚至於連對方的來歷都不知道,一場突兀的廝殺便已結束。

右手丟掉一個瞪大雙眼,面孔扭曲的蒼老頭顱,阿鐵已是急步走了回來,生怕多耽擱一絲的時間,面色平淡如常。

他又回到了之前馬車上的位置,還是那般不動如山的動作,直到他雙手握住韁繩的一刻,那馬,才又又開始動了,邁起了蹄子,沒入雪中。

“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