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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姐姐彈得越來越好了,都快趕得上娘親了!”

孟府書閣里,一唇紅齒白有些嬰兒肥的女娃兒仰着小腦袋爬在書閣外的欄杆上靜聽着阿瑤撥動着懷裡的琵琶,小手不時捏着身旁阿瑤閑來無事做的桂花糕雀躍不停,笑的直眯眼睛,就像兩個小月牙。

吃着她還點着小腦袋,兩條腿上下擺動着。“嗯,桂花糕也好吃!”

自從哥哥走了她可是孤單的緊,也沒人逗她了,孟哥哥身子骨又弱足不出戶的,一個月都看不到幾次,至於周圍的那些同齡人,她們一家子剛搬來不久還沒認識幾個呢。對了,昨個好像有個流着鼻涕懷裡抱條魚對她傻笑的男娃,一身的泥淌點點,肯定剛摸完魚回來,她還偷偷給人家起了個名字,叫“小泥鰍”。

不過還好,自從前幾日瑤姐姐去她家那個破院子讀書後,自己總是能跟着跑過來,孟哥哥家的院子可大多了,特別是香,還有好吃的。

“就你嘴甜,都是你的。”阿瑤則是“噗嗤”一笑,她抱着懷裡孟秋水送她的琴很是小心翼翼的撥着弦,怕是在那琴面上刮出一絲傷痕都能讓她心疼好一陣。

這便是前兩日出去時賣的,琴身是用整塊紫檀老木做的,通體烏紅,色深處更是猶如黑珀,由淺入深,雖不及那些傳世名琴,但卻是她心中最珍貴的東西。

透過窗戶,順着長廊朝裡面看去,便隱見盡頭的竹苑前一顆粗壯的桂樹下正有一人坐在下面,如和尚道士打坐般靜坐不動,抱元守一。

可驚人的是頭頂那些落下的桂花往往不是直直墜地,而是繞着那人身體打着旋,地上散落的桂花更是圍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圓,獨獨他身上未落半片,實在是有些奇異。

事實上自那日在江面上看到那非人的一劍後,回來的孟秋水便有些魂不守舍,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全身心的投入了閉關之中,苦練那內功心法《小無相功》。

那為首的刀客是先天高手,刀勁外放,無形而至有形,劈風斬浪,殺人無形,可那“畫舫”之內的劍客才真的是驚人,竟是宗師境的高手,甚至有可能更高,罡氣化牆,萬法難侵,飛劍橫空。

後天境界,共有七層,乃是以自身內力渾厚來定,只是,若無上乘內功心法,此生便不得已止步於此。人體脈絡乃武夫人身大忌,若不明行功路線,如何敢隨意修習,指不定第一天是功力大增,第二天便筋脈血管爆裂而亡。

似感受到自己身體里的內力醞釀恢復的差不多了,孟秋水兩眼一睜,精光一顯的剎那內力一分為二,奮衝心脈,直涌手少陰心經。

若想修習《小無相功》需得貫通這條經脈,這是重中之重,與心脈相連不可大意。

如今耗時數日也只是打通了極泉,青靈,少海三穴,果真修習非一日之功。

“呼!”

本是靜坐的身體隨着孟秋水雙手一抬,分上下對掌于丹田前,一股勁風陡然以他為中心散向四面八方,便見孟秋水的儒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漲如球,周圍桂花盡數被吹散。

這般異相足足持續了十數息,伴隨着孟秋水砰然散開的頭髮,那股氣勁瞬間升到了最大,而後如泄了氣般平息了下來。

可剛平息下來的瞬間就聽“噗”的一聲,孟秋水張口就是一口逆血吐出。

他顧不得太多袍袖一卷,那血液盡數被他捲入手中,隨之一揮便全散落到了荷花池裡。

“太急於求成了!”

孟秋水滿是心有餘悸,幸虧及早撤功,要不然今天他這兩天手臂差點就保不住了。

放下的雙臂正不停地顫抖着,見此,他只得放下了再運功的打算,緩緩調息。

……

天下間,無論經歷多少皇朝更替,帝王登基,有很多東西終是無法改變的,這其中,就比如說貧富差距。

安寧時如此,更何況如今天下七國混戰,民不聊生,天下如此,便是這趙國第二繁華地“南都”亦如此。

而在那“南都”腹地之中,有一座巨大府邸,佔地百餘畝,坐北朝南,其內亭台樓閣,樹木山石點綴無數,格局驚人,特別是門口,擺放着一對巨大的石雕麒麟,平日里陽光一照,看着就如通體白玉雕琢,顯示着這府主人的不凡身份。

這便是南都盧氏的府邸——“盧府”。

自昔年其祖成為趙國太祖皇帝的從龍之臣開始,這盧氏的崛起便一發不可收拾。府中先後有五人位極人臣,這其中成就最高的一人,更是離那三公之位只差半步之遙,貴不可言,余者官位亦多是一方大吏,朝中重臣。

與一般世家的門戶之見不同,什麼文武相輕,什麼江湖廟堂涇渭分明,這盧氏卻是從來沒有,府中弟子多文武雙全,揮毫能出仕為官,握刀更能出入江湖。

放眼天下士族門閥,能做到如此的,也就那麼四五家,這盧氏便是其中之一。

出仕能做到貴不可言的地步,入江湖亦有盧氏子弟能叱吒武林,當今盧氏家主之弟盧少商,其一門“七情斬法”更是名震天下,為“南都”罕見的幾位刀法大家之一,前些年在每甲子一評的“藏龍錄”中,此人排第十一,風頭一時無兩。

俗話說“宰相門前三品官”,往日所見便是這府中的下人都是個個眼高於頂的模樣,傳言那“盧府”管家出行的排場更是比一郡太守還要大,往來官員多是笑臉巴結,由此可見那盧府之勢何其之大。而且這些年更是幾多姻親,門人弟子遍布士林,府中亦是籠絡了無數江湖高手,狼子野心已是呼之欲出。

可今天,曾經車如流水馬如龍的“盧府”大門前卻顯得很是空曠,朱紅大門緊閉,府中安靜死寂。

天空的微雨似愁緒般不散,透着一股股肅殺的秋意秋寒,也就在一身着紫色衣裙的婀娜女子自遠處的長街上緩緩走來的同時。

一道道蒙面身影開始如出穴的蟻群般從一個個角落,陰影,樹梢中各各意想不到的地方浮現。

女子一身紫衣,輕風動裾,飄飄若仙,她似小孩子心性般轉動着手裡的紙傘,可出口的輕柔婉轉話語驟然讓這本就發涼的秋雨再添三分寒。

“既已覺趙國必亡,留之也是無用,都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