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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鎮冷清,天邊多出抹魚肚白的時候驀的多起幾聲雞鳴,幾條土狗來回在野地里撒着歡,為這地憑添了幾分人氣。

等孟秋水回到那殘舊的客棧時祖孫二人似已久候許久,女孩竟是不怕那紫金斑斕的異蛇,嘴裡小紫小紫的叫着。

見孟秋水回來,裡面的屋裡走出來了兩道身影,一青一白,青的便是神母小青,而白的,則是雪緣。

“走吧!”

聽到他的話泥菩薩並未說什麼也沒問什麼,身上的毒瘡雖仍未根除,但在日復一日的葯浴浸泡下已免去了那生不如死的痛楚,加之每天孟秋水為他渡入生機,如今雖未愈卻已恢復了太多。聞言只是進屋內拿出了包袱,可一直跟隨雪緣的小青臉色明顯有些古怪變化。

她看着孟秋水的臉色,眼中目光閃爍,像是發覺了什麼。

“你若想知道大可出手一試!”

然而,她心裡的念頭只冒出了一半便被這句話驚的煙消雲散,不敢再胡思亂想。

當初孟秋水先是於錢塘江斬殺了長生不死神,而後又去了一趟搜神宮,只是裡面的神醫等人不知是不是早早得知了消息,居然提前隱遁了起來,搜神宮便就此被他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只不過,一眾人等,哪怕就是泥菩薩都以為孟秋水是為了雷峰塔底下那件東西而來,可卻沒想到他居然連看都不曾看一眼那件舉世無雙的神器。

這也讓所有人長出一口氣,不然,若是孟秋水覬覦那塊“神石”,為了神州大地的蒼生,他們說不得拚死也要一阻。

而這二人自“搜神宮”破滅後便一直根着孟秋水,這卻是當初孟秋水出手殺神的條件,同時還抹去了步驚雲那五年來的所有記憶,由聶風帶回。

“去哪?”

面遮白紗的雪緣問道。

孟秋水稍一停頓。

“無雙城。”

此行他本是為了“拜劍山莊”而來,但一想到笑三笑那個老怪物的警告,多半是猜到他想打“黑寒”的主意。

終究還是實力不足。

想到這裡,他心中總有種莫名的緊迫感。

……

……

……

“轟隆隆……”

一連串此起彼伏的雷聲從天空那厚厚的雲層里傳出,轟雷陣陣,似秋冬時節這般天色本就少見,更何況還是大雨傾盆之勢。

本是明朗的天光下一刻便烏雲密布,好似乾坤倒懸,晦暗難見天地。

那黑雲翻滾蔓延無際,足足醞釀了幾近半柱香的功夫方才似到了盡頭,伴隨着一聲沉悶響雷,大雨已是傾盆而下。

如此,倒苦了哪些出入“無雙城”的人。

不過好在這雨中有座廟——“關聖廟。”

與那些破廟古剎不同,此廟煙香瀰漫,其內供奉更是不少,正中只見一尊與常人無異的武聖神像,塑的是栩栩如生,座下赤兔馬,手提青龍偃月刀,雙眼似開似闔,面若重棗,威嚴凜然。

而且此廟所處位置也有些獨特,除了那“無雙城”城門入口外,但凡要從別處入這“無雙城”便皆需路過這座關聖廟,這也是方圓周遭唯一一個能避風雨的地方。

雨落不多時。

滂沱大雨中,就見忽然多出幾道身影來,行動迅捷如飛,雙腳飛踩間好似足不落地,幾個呼吸便已像是一股風般到了近前,看樣子像是要去避雨。

只不過他們本如離弦劍矢般的身體突的停了下來,如此才看清幾人俱是一身勁裝打扮,頭上帶着雨笠,面貌都看不清楚。

而在他們的對面,就在那關聖廟的一側,迷濛雨幕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抹紅色,像是一團在雨中燃着的火焰,體如血紅。那竟是一匹馬,而且比之尋常馬匹更大了不少,非比尋常,鼻響更是混雜在雷聲中,難分彼此。

有馬自然有人,馬背之上,一人靜坐如山,體魄亦是魁梧無比,再看他手中,竟然提着一柄與那廟中武聖所持一模一樣的刀——“青龍偃月刀”。

“裝神弄鬼!”

幾人被雨水淋了個透本就心情不佳,此刻見有人阻路,當即便不耐煩的喝罵道:“要找死滾遠點,惹得大爺火氣我便結果了你。”

然而,依舊無人搭話,那人始終安靜非常。

幾人見此當即怒極而笑,手已摸上腰間百鍊鋼刀。

“既然你不……”

話語至此,卻是猛的一斷,戛然而止,似一隻正在叫的鴨子被突的捏住了脖子。

幾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們與那人之間的距離,雨幕中,一副不可思議的奇景是在他們的注視下憑空顯現。

那雨水就好似活了過來,竟是聚攏成形,在空中不過瞬息便已化作數條盤旋而起的猙獰水龍,鱗發纖毫必現,如一活物。

“這……這……”

為首一人何曾見過這般可怕場面,話到嘴邊是被嚇得語無倫次,戰戰兢兢。

一切變化不過剎那,變生肘腋,幾人那還記得自己的威名,轉身便不要命的發足狂奔而逃。

可如何逃得過那張牙舞爪自空中鋪來的水龍。

水龍來勢極洶,只是身軀一絞一盤,幾人便如被點了血,鉗制在原地難以動彈。

幾人正自驚駭間,只見那團火焰猛的一聲長嘶,是直直立起,馬背之上,那握住刀柄的雙手,已是一扣大刀,自下而上,如彎月向上一挑。

本是綿密到無一絲縫隙的雨幕霎時似天崩地裂,自那人面前為始端裂開一道驚天豁口,其寬足達兩丈,直直蔓延向那被定在原地的幾人。

“住手……我們是天下會……”

“噗!”

臨死前的掙扎,亦不過是徒勞罷了,話未盡,命已斃。雨幕里,幾人身軀幾在同時齊齊潰散成漫天血霧,肢體橫飛四散,血腥無比。

雨中,一道寬有兩丈,長達七十丈的恐怖斬痕直從大地斜飛向天空,令人驚懼,遠觀之下就如一道雨中長河,霸道難匹。

“鐺!”

那帶着一雙銀絲手套的雙手順勢一轉,長刀杵地當即發出一聲金鐵聲響,安靜的看着那一地的血肉,最後霍的將長刀拔出。

馬匹立起的身軀也已落了下來,似早已習慣,不需主人驅使便調轉方向朝雨幕深處而去,漸漸消失無蹤。

大雨依舊,只是與前番不同,地上除了多出無數殘肢血肉還有四個字,四個由人血匯聚而成的字被一股奇妙的力量聚成——“傾城之戀”。

那四字似烙印在大地之上,任憑雨水如何沖刷始終不曾褪散,不曾化去,像是石刻一般。

就在這一切結束不太久。

一盞茶後。

一輛普通的馬車自遠處的荒野趕了過來,不快不慢,像是不曾看見地上的血肉和那四個字,馬車毫無停留,徑直朝無雙城而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