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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交流後,圓方告退,宋衍青派了許以天去陪着,實際上就是看管着,別讓圓方跑了。對宋衍青來說,圓方接不接受招安的事情另說,起碼不能讓圓方壞了自己的好事,暫時要將這南山寺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圓方走後,宋衍青有些忍俊不禁地笑罵一聲,“這熊妖有點意思。”

陳歸碩湊到他跟前,眨了眨眼,道:“熊,金毛,毛髮刀槍不入!師兄,你有沒有點印象?”

宋衍青目光微凝,略頷首道:“他一脫衣服露出那一身金毛,我就看出來了,異獸錄上的金王熊,以其毛髮編織的衣甲具有很強的防禦力,很罕見的東西,居然被我們在這裡遇見了。看他那樣子,估計和修行界的人沒什麼接觸,否則如此低弱的修為焉敢輕易暴露自己。不急,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就看他識不識相,先把眼前要做的事辦好。”

陳歸碩“嗯”了聲,發現這熊妖也算是命大,若非還未徹底化形成功有一身的金毛抵擋,怕是動手之初就被他們給宰了。

隨後,陳歸碩又陪了宋衍青在南山寺到處走動查看,觀察環境以備。

他們三個離開上清宗後,幾乎是一路馬不停蹄的趕路,就是為了早來布置,這一路得益於宋衍青的背景,沿途能找驛站換乘馬匹,不然三人的坐騎經不住這樣趕路……

明月照大江,江畔一座座帳篷,江波滾滾映月。

江畔岸岩上一座涼亭,顯得有些破敗,商朝宗負手憑欄眺望江上月色。

藍若亭從不遠處走來,慢步走入亭內,問道:“王爺對江愁眠,有心事?”

商朝宗輕嘆一聲,“我雖自信滿滿鼓舞士氣,但我們的情況自己清楚,身邊沒有法力高強的法師保護,也不知能不能平安抵達封地。過了廣義郡,離蒼梧縣就不遠了,越到最後我越是擔心。”

藍若亭安慰道:“王爺放心,在沒得到那十萬鴉將之前,我們這一路不會有什麼太大風險,應該會平安抵達,我倒是擔心封地那邊,朝廷怕是事前已經做了準備。”

商朝宗回頭道:“我在考慮,如今的情況之下,我們還有沒有必要去蒼梧縣。”

藍若亭神情一肅,連連擺手道:“王爺,萬萬不可,這一路上朝廷肯定布置有眼線,我們若老老實實前去還能保平安,若是失控偏離方向,怕立馬要惹來人追殺。另外,屬下在京城費盡心思打點醞釀,推動他們把王爺的放逐之地定在蒼梧縣封地也不是沒原因的,先王在世時,蒼梧縣略準備有家底,這是王爺最後的希望,我們手上已經沒什麼可用的資源,不可輕言放棄!”

商朝宗默默頷首,道:“希望能給這些誓死跟隨的弟兄們一個交代吧!”

就在這時,五名百夫長之一的關鐵大步而來,後面還跟着一個腿有點瘸的白髮蒼蒼老翁。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亭內,關鐵抱拳稟報一聲,“王爺,方叔來了。”

那白髮老翁單膝跪地行禮,語帶顫音道:“小人方平參見小王爺…不,參見王爺!”

“方叔,快快請起!”商朝宗搶步上前,親自雙手將老翁給扶起。

這老翁原是寧王商建伯麾下的一員親兵,後因在戰場上受了傷,腿腳不便而退役,歸了家鄉,家就住在這一帶。

等他站起,藍若亭問道:“方平,我事先差人讓你準備的渡江工具可準備好了?”

方平一臉羞愧搖頭道:“小人無能,至今只準備了幾隻木排而已。”

藍若亭皺眉,“幾十個人,這些天只準備了幾隻木排,怎麼回事?”當年商建伯放了一些兵卒退役,特意安置在這一帶不是沒原因的,就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

方平嘆道:“藍先生有所不知,廣義郡太守鳳凌波擁兵自重後,與朝廷大軍發生幾次衝突,免不了波及附近的村子,加上強征青壯為兵,我們這幾十人死了一半,還有一半被鳳凌波的人給抓走了,死活不知,也只有小人年紀太大,加上腿腳不便,人家看不上,因此躲過一劫。”

藍若亭陷入了沉默。

“原來如此!方叔,不用多慮,這怪不得你。”商朝宗聞言安慰一聲,回頭沿着大江上游指去,“我若沒記錯的話,上游江面狹窄處有橋,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就繞點遠路。”

藍若亭苦笑道:“王爺有所不知,鳳凌波與朝廷大軍的幾次衝突屬下皆有關注,為了防備朝廷大軍偷襲,這沿江船隻全部被鳳凌波控制了不說,江上但凡能來往的橋樑也全部被鳳凌波給毀了。真要繞遠道的話,起碼要繞道八百里外,咱們這些人沒個幾天時間怕是繞不過去,繞過江後又要繞遠路,得不償失,還不如扎木排渡江!”

商朝宗略沉思,隨後斷然道:“既如此,天亮後伐木!”

事情就這麼定了,關鐵剛將方平送走休息,戴着紗笠的商淑清抱了具古琴走來,身後跟着幾人提了食盒過來。

商朝宗瞅她這情況,不禁樂道:“清兒,看來是有了雅興。”

商淑清搖頭道:“哥,那兩位怕是不願跟咱們交心,如此良辰美景,不妨請來小酌幾杯,清兒願為諸位撫琴助興,來了興緻說不定能解開心結。”

商朝宗猶豫道:“要你撫琴助興?堂堂郡主如此屈尊,清兒,你是不是太過看重他們了?”

商淑清道:“哥,禮賢下士並不丟人。就算對方不是賢士,我們落得如此地步,哪還有什麼資格談什麼屈尊不屈尊,就當做是客人熱情招待一番也是應該的,並不虧什麼。萬一對方真是賢士,能得其助一臂之力則更好。哥,咱們的情況不怕多交朋友,就怕沒朋友,退一萬步說,好聚好散少一個仇人也是好的,你說呢?”

藍若亭心中暗暗感慨,這位郡主聰慧無比,更有男兒難及的心胸,可惜是個女兒身,不然大有作為!

“倒是我眼皮子淺,受教了!”商朝宗誠意拱了拱手,一副受教的樣子,惹得商淑清咯咯一笑。

商朝宗亦莞爾,回頭朝藍若亭頷首,示意他去請來。

誰知商淑清道:“還是咱們一起去請吧,也顯得有誠意一點。”

商朝宗點頭,“也好!”

於是商淑清擺放好了古琴,又吩咐了一聲,讓兵卒擺好酒菜,這才與商朝宗和藍若亭一起前往。

三人找到牛有道暫歇的帳篷,剛靠近,走在前面的商朝宗腳步一頓,感覺腳上絆到了什麼東西。

這邊還沒反應過來這麼回事,一道人影已從帳簾下翻了出來,袁剛那健壯體軀突然現身,攔在了外面,一支匕首倒握在腕後,虎視眈眈地盯着三人。

商淑清和藍若亭皆注意到了商朝宗的異常,順着他腳看去,才發現商朝宗腳下絆到了一根絲線。

三人不禁面面相覷,敢情有人悄無聲息地在這淺草叢中布下了預警裝置,一旦有人接近這帳篷周圍立刻會被帳篷內的人發現。之前的牛有道不會在帳篷周圍搞這東西,他們早先這般接觸過並沒有發現,這裝置是誰布置的已不用多說,三人一起看向了袁罡。

商朝宗看向袁罡的眼神中越發流露出興趣,手下這麼多人盯着,居然沒人發現這個袁罡悄悄做了手腳。

見是他們,袁罡的聲音和他的臉一樣冷酷,“什麼事?”

商朝宗道:“這一路奔波,招待不周,難遇今日這般良辰美景,江邊略備酒菜,請法師和袁兄弟一起小酌幾杯!”

袁罡冷冷道:“不用了,法師已經睡了!”

三人一愣,正以為碰了一鼻子灰,誰知帳篷內突然冒出牛有道的聲音,“有夜宵吃嗎?”

帳簾一掀,牛有道鑽了出來,順手一撣歪在肩頭的馬尾,瞅着三人,目光忽閃,又樂呵呵補了一句:“有夜宵啊?”

“夜…宵?哦,是有夜宵,就在江邊亭中,請法師賞光!”商朝宗伸手相邀。

牛有道夠着腦袋朝江邊的亭子方向瞅了瞅,又回頭問袁罡:“你餓不餓?不餓就去睡你的。”說罷又對商朝宗回禮道:“有勞有勞,請!”

幾人轉身而去,袁罡閃身回了帳篷內。

商朝宗三人以為袁罡真的回去睡了,誰知袁罡很快又閃身而出,手上多了一把寶劍,正是牛有道的隨身佩劍。他也沒說肚子餓不餓,默不吭聲地跟在了牛有道的後面,目光若有若無地警戒着四周。

到了江邊亭子里,牛有道來回晃悠了一頓,最後停步憑欄,瞅着明月江波感慨一聲,“的確是良辰美景!”

“法師,請坐!”商朝宗站入座位熱情邀請。

牛有道面帶微笑入座,藍若亭也做陪襯入座,反倒是袁罡沒那個意思,提把劍守在牛有道身後。

“袁兄弟,請!”商朝宗伸手示意。

袁罡冷冷道:“不餓!”一點面子都不給,鬧得商朝宗有些尷尬。

倒是牛有道幫着解圍道:“他就這樣的人,一根筋,不通人情世故,我不知說過他多少回了,照樣沒用,王爺不必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