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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城城南,有一塊空地,販賣山貨的地方,城外鄉民弄來的山貨大多會拿來這裡。

已經到了下午,此地已沒什麼人聚集,只有少量抱着出售希望的鄉民。一灰衣漢子背個手漫步在此,不時蹲在鄉民擺出的山貨前查看成色,或詢問一下價錢。

溜了一圈,灰衣漢子去了附近的茶館,茶館內坐下朝夥計嚷了聲,“來壺茶!”

“好嘞,您稍等。”夥計回了聲。

門外來了輛馬車剛好堵在門口停下,引起了灰衣漢子的注意,卻不見有人下馬車,正打量之際,忽發現腰部有什麼東西頂着自己,低頭一看,發現是一支匕首頂着自己,猛抬頭回首,左右出現了兩人將自己夾在中間。

“……”他剛要開口說什麼,便被匕首刺疼警告了一下。

左右二人一聲不吭,桌上扔下了數枚銅錢,一人夾了他一隻胳膊,不動神色地將他挾持了出去,直接推上了馬車。

一進馬車便被人捂住了嘴,摁翻在車上,綁了個嚴嚴實實,馬車快速調轉方向而去。

茶館內的夥計提了泡好的茶出來,卻發現客人不見了,放下茶壺,掃了桌上銅錢到手,跑到門口左右張望了一下,還是不見人,不由撓着頭一臉奇怪地回來了……

山莊外,一群蒼廬縣名士告辭,藍若亭親自送了眾人出來,送到了下山的地方。

“藍先生留步!”一群人再三不敢,直到藍若亭止步,眾人才返身下了山。

下山途中,眾人腳步輕快,今天可謂盡興,不少人臉上帶着回味餘興。

郡主親自露面接待,與眾人品論詩詞歌賦不說,還陪眾人用了午飯。雖然郡主戴着紗笠不見真容,但那婀娜身段,那優雅舉止和風度,那溫婉柔美的聲音,令人神往。還有那談吐間的見識和言談間刻度,無不彰顯出極為良好的教養,不愧是皇族出身,絕非這小小縣城能養教出的人物,令人欽慕不已。

有傳言說,郡主是醜八怪,但今日所見所聞,無論是身材還是風度,還有那聲音,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醜八怪?有男子心中已經在遐想,若是能一親芳澤,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可惜人家的身份地位註定不是自己能企及的,也只能是放在心中遐想一番。

午飯後,又換了藍若亭出面與眾人面談,詢問請教了一些有關蒼廬縣的情況及看法。

總之這一遭下來,氣氛良好,臨別前,藍若亭又每人奉上一百枚銀錢,說是郡主贈予的程儀,讓眾人不要嫌棄。

來前忐忑的林上坡,此時亦是心情愉悅,發現是自己想多了,腦海中依然在回味與郡主相處的時刻,想想自己的夫人,再對比一下郡主,那風采簡直無法相提並論,心中略有遺憾。

大多人的心情都非常不錯,只有類似蘇德康者,似乎早已識破了商朝宗的收買人心之舉,繃著個臉不說話,憂慮將來。

至於陸聖中為何不見了,商淑清這邊的答覆是提前回去了,大家也沒當回事。事實上本就有人覺得陸聖中不配來這種場合,就因為是城中最好文房店鋪‘靜墨軒’的掌柜沾了個‘文’字就敢跑來充當文人雅士,不是自取其辱么。

至少這群人都自認為自己是這蒼廬縣的文人雅士。

下山後,各回各家,眾人回到城內時,時間已近乎傍晚。

幽仄窄巷已處處飄起炊煙,推門而入回家的書生嚷了聲,“明日里把那母雞給殺了炖了!”宣示了自己的歸來。

小婦人從廚房內鑽了出來就罵,“郡主沒管飯餓着了你還是怎的?”

書生趾高氣昂地進了正堂,當著跟進來的夫人面,摸出了錢袋子,往桌上丁零噹啷倒出了一堆銀幣。

小婦人捂嘴驚呼,“你也敢做偷搶的事?”至少有一點她是能肯定的,沒人肯一下借這麼多錢給他們家。

“偷搶?虧你想的出來!”書生翻了個白眼,旋即又神采飛揚道:“郡主贈送的程儀,現在還覺得讀書人不能掙錢嗎?”頗有揚眉吐氣的味道。

“郡主送的?”小婦人兩眼放光,轉身立刻將堂前的門給關了,生怕別人看到似的,回到桌前趕緊數錢,手興奮的有些發抖,家裡從未見過這麼多錢。

“不用數了,一百枚整,足夠咱們家吃嚼一年的!明天給你添兩件新衣裳,那隻母雞明天記得殺了……”

就在一群蒼廬縣名士剛回城不久,一輛馬車隨後也進了城,直接停在了‘靜墨軒’門口。

車夫恭恭敬敬請了陸聖中下車,隨後駕車離去。

左右鄰里見狀趕緊從商鋪里出來,圍了上來問郡主邀請的情形。

“不可說,不可說!”陸聖中諱莫如深地朝眾人拱手求放過。

見不能說,眾人也只好作罷,逐漸散去,不過看向陸聖中的眼神還是有些羨慕的。

陸聖中四周觀察了一下,略有猶豫,法力受制,最終還是沒敢跑,走到鋪子門口卸下了門板。

一入內,立刻快步去了後堂,結果掀開帘子一進後堂便愣住,只見白遙正坐在裡面冷冷盯着他,也不知從哪進來的。

看了眼窗戶,陸聖中苦笑。

夜幕降臨後,陸聖中又到門口點亮了兩盞燈籠中的一盞。

一個時辰後,街角出現了一個人影,正是略作喬裝打扮後的劉子魚,來到了靜墨軒門口觀察了下四周,徑直走了進去。

沒一會兒,屋內傳來了打鬥聲。

咣!一道人影撞碎門板飛了出來,砸落在街頭吐血,正是劉子魚。

如此動靜,立刻引得街頭黑暗角落中冒出數人,朝這邊閃來,結果衝到半途,便被冒出的人攔下了截殺。

白遙從靜墨軒內閃了出來,一腳將欲爬起的劉子魚給踩趴在了地上,手起劍落,一道寒光閃過,直接斬下了劉子魚的首級。

前來營救劉子魚的同門此時當然知道中了陷阱,見劉子魚喪命,已經沒了營救的必要,又見白遙現身,自知不是對手,有人高喊一聲,“走!”

夜幕中傳來兩聲慘叫,另有兩人騰空飄逝於夜幕中,後方有人影追殺而去。

四周商鋪內的人被打鬥聲驚動,隔着窗戶縫隙和門縫往外看了眼,皆嚇得夠嗆。

城中巡邏官兵迅速趕來,一輛馬車來到,車上鑽出商朝宗的一名親衛,對巡邏官兵亮出了令牌,直接接手指揮。

袁罡也從馬車上鑽了出來,進入靜墨軒將陸聖中給拽了出來,送上了馬車迅速離去。

白遙等人亦閃身掠空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城頭上,有人點燃了火堆,澆了油的柴堆瞬間冒出衝天烈焰。

山莊內,站在高閣上憑欄眺望的牛有道見到了遠處城頭上發出的信號,淡然道:“老熊,放吧!”

後面的圓方立刻從籠子里抓出了一隻金翅,走到憑欄處拋向了夜空,只見金翅迅速振翅消失在朦朧月色下。

陪在一旁觀望的商氏兄妹和藍若亭互相看了眼後,商朝宗忍不住問道:“刺客已經落網了嗎?”

“刺客落不落網不重要,幕後的人才是真正的麻煩,偏偏一時間也拿人家沒辦法。”牛有道轉身,面對他笑道:“王爺若是能拿下青山郡,屆時我便送王爺一件厚禮!”

厚禮?三人面面相覷,藍若亭饒有興趣地問道:“不知是何厚禮?”

牛有道笑而不答,藍若亭無語,知道又白問了,這位不想說的,問也是白問。

牛有道似乎將這事拋到了腦後,岔開了話題,“若是方便的話,明天便可前往秘境閉關。”

商朝宗點了點頭,“好!會幫道爺安排好。”心裡還在惦記着對方說的厚禮究竟是什麼厚禮,有點撓人心癢。

牛有道拱手告辭,轉身領了圓方下了高閣。

閣樓上的三人憑欄目送二人回了自己院子那邊,藍若亭忽有感而發,“這位道爺不簡單吶!”

商朝宗問:“先生指何事?”

藍若亭反問:“王爺沒發現嗎?那個熊妖已被他馴服的惟命是從,南山寺眾對我們依然有隔閡,卻對他服服帖帖頗顯親近…這麼年輕就有這般手腕,簡直是妖孽!”

月下庭院幽幽,袁罡回來了,帶回來的還有滿臉苦澀意味的陸聖中。

“已經妥了。”簡單四個字從袁罡嘴裡出來,算是把城內發生的事做了個圓滿交代。

牛有道對圓方道:“老熊,人帶下去,吩咐下面人看好了,絕不能讓他跑了,不許任何人和他說話,必要的情況下可採取極端手段!”

“道爺,您放心。”圓方給了保證,轉身一把扯了陸聖中的衣襟,直接拖走了。

夜深,南州城內的一棟庭院內,一隻金翅從天而降,落在了屋檐下的鷹巢橫木上“咕咕”。

安小滿迅速出來,抓了它,從它腳筒內取了密信出來。

回到屋內一看密信,是師兄陸聖中的傳訊,說自己不小心露了破綻,為了自保,只好出賣了劉子魚等留仙宗弟子,如今劉子魚已斃命被殺,偏偏留仙宗還有漏網之魚知情,想必劉祿很快便會知曉消息,讓他趕緊聯繫師門避禍云云。

看完密信的安小滿大驚失色,劉祿是什麼人?別看劉祿只是宋府的一個管家,可能量不可小覷!劉祿就這麼一個兒子,被五梁山的人害死了,劉祿一時間動不了商朝宗那邊,區區一個五梁山還動不了嗎?必然要拿五梁山出氣,就算劉祿不吭聲,留仙宗也必然要給劉祿一個交代,五梁山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