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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路勝身後忽然傳來清脆女音,似乎有人在叫他。

“大哥。”

又有另一個聲音傳來。

路勝轉過身,看到自己身後正快步走來兩人,一個男的十五六歲年紀,相貌清秀,眼眸里還殘留着天真和叛逆,穿了一身白色勁裝,年紀輕輕,英姿勃發。

另一人是個女孩,年紀稍小一些,十四歲左右,留着齊劉海的妹妹頭,長發及腰,大眼睛水靈靈,有種楚楚可憐的氣質。

“小權和真靈啊。”路勝記憶里有着兩人,路權和路真靈,都是他這個大公子名義上最親近的親弟弟和妹妹。

“大哥又來看祠堂了啊。”路權大大咧咧道,“祠堂有什麼好看的?老祖宗活的時候就喜歡清凈,難不成死了還希望人成天跑來觀瞻?不如我們去對練吧大哥!”

“胡說什麼呢。”路真靈無奈拍了下路權腦袋,“大哥身體未愈,才從休息里起來,現在就叫嚷着對練,看來你是沒輸夠?”

“話不是這麼說,...”路勝笑了笑,露出路重一貫的溫和笑容。

這兩個弟弟妹妹沒和他是一脈相承,都是親生的父母。

“說不準某天,他忽然就會有了打贏我的資格。”路勝伸手在少年路權頭上摸了摸。

兩個弟弟妹妹開始請教他一些關於日常鍛煉家傳武術的技巧。

紫煙山莊的路家,一直流傳着一門粗淺武道,名為上林劍法。路重倒是將這劍法練得滾瓜爛熟,但奈何這劍法大多數招數不是用來對打,而是儀式上所需。

路勝仔細一一給兩人回答後,目送兩個弟弟妹妹,滿身歡喜的離開,邊上有人靠近,低聲提醒。

“大公子,莊主讓您去連草堂。”

“知道了。”路勝點頭,才身體好點,能站起身,馬上便又連串的事等着處理應對。

他等着弟弟妹妹徹底走遠,這才動身,沿着山莊迴廊,一路前行,很快便停在了一處陰暗濕冷,氣氛凝重的怪異屋子前。

屋子大門敞開,裡面正靜靜站立着一個面容肅穆,一看便是正經嚴肅氣質的中年男子。男子容貌俊秀,看得出年輕時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身上穿着一身簡潔幹練,又不失莊重精緻的淡灰勁裝。

路勝剛一到,男子便沉聲開口。

“重兒嗎?進來。”

“是。”路勝低頭應道,完全按照路重原本的樣子應對。

在沒有弄清楚周圍情況之前,他並不打算衝破路重這個身份的保護偽裝。

中年男子路盪峰,便是如今這一代的紫煙山莊莊主,此時他也同樣心情複雜的目視着面前這個讓自己不怎麼省心的兒子。

前陣子在儀式里,忽然這個大兒子,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不被守護者們所接納,反而因為胡思亂想,對守護者們無禮,而被踢出儀式,也因此受了重傷。

如今看樣子,傷勢雖然好了大半,但要想通過儀式,繼承莊主的位置,還有很大難度。

“還疼么?”路盪峰看着面前畢恭畢敬的大兒子,心頭終究還是柔和下來,輕聲問了句。

“回父親,不了。”路勝低聲回答。

“不要怪為父,你以後就會明白,我們紫煙山莊,由來便有這個傳統,溝通守護者們,為他們祭祀和舉行儀式,守護地下的強大封印。這都是我們必須要做的。”路盪峰嘴唇微動,這番話說得有些低聲和模糊,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只是輕聲呢喃。

“你弟弟妹妹都有了自己對應的守護者,如果你沒辦法得到守護者承認,日後怕是沒法繼承山莊千年來的傳統。”路盪峰無奈道。

“我明白的。”路勝從路重的記憶里,也知道這個什麼守護者之類的典故。

父親路盪峰經常會自顧自的說一些聽不懂的話,比如守護者,守護靈,又比如什麼邪惡封印,守護千年之類。

可從小到大,這些話路重都聽出繭子了,但也從未見過有任何脫離想象的特殊情景出現。

所以也早就毫不在意了。

“下午還有一次追加儀式,你隨我一起參加吧。”路盪峰繼續道。

“是。”路勝點頭。他也挺好奇這個什麼莫名的儀式,到底有什麼作用。

“好了,你下去準備吧。”路盪峰揮揮手。

路勝這才緩緩退出陰暗潮濕的內堂,沿着原路返回。

從原路回去時,他意外路過了正在訓練的家丁家兵們,從經過的迴廊里站着,往外望可以看到左側的校場上,一隊二十人左右的隊伍,正圍繞着校場快速奔跑。

“刀!”

忽然帶頭的家將一聲大喝。

唰!!

頓時所有二十人,全部刷的一下刀刃前斬,動作毫不拖泥帶水,殺氣騰騰。

銀亮的刀刃在陽光下反射出一片明晃晃的刀光。

“盾!”

家將又是一聲大喝。

頓時所有家兵收刀轉身,另一隻手臂托着盾擋在自己身前,將頭部和大半的上身全部遮掩進去。

“不錯的素質。”路勝心中暗自點頭,這種令行禁止的動作速度,就算放在大陰,也算得上是精兵了。

收回視線後,路勝一路再不停留,直接回到自己院落休息。

吃過午餐後,又喝了些葯粥補氣補血,路勝被安排了一次沐浴凈身,焚香靜心。之後再兩個神態冰冷的紅裙侍女引領下,重新來到之前見過父親路盪峰的連草堂。

這一次,站在連草堂的就不止路盪峰一人了,還有五位老態龍鍾,氣質陰沉帶着死氣的家族長老。

五個長老呈扇形坐在連草堂內,正中間坐着路盪峰,屋子裡的地面,刻畫著密密麻麻一大圈的雜亂符號花紋,看起來就像是小孩子一般的胡亂塗鴉。又像是隱藏了某種規律和扭曲在其中。

花紋線條呈血色,深深印刻在地板上,散發著神秘陰冷氣息。

路勝被引入一個黑色石頭座位坐下,和其餘眾人一樣,坐在地面陣法花紋邊緣。

然後引領他進門的兩個紅裙少女,緩緩走到陣法中央。

啊!!!

剎那間一聲尖叫,一個女孩突然神情帶着莫名的狂熱,大聲尖叫起來,另一名女孩則開始張開雙手,進行某種神秘的舞蹈。

她的舞姿有點像木偶舞,但眼神狂熱,嘴裡還不時傳出嘶嘶的類似蟲子和蛇一樣的雜聲。

尖叫聲不斷變換着高低起伏,甚至還有了某些莫名的韻律。

連草堂的門緩緩合攏。

路盪峰起身,在陣法最前方墊上一隻拳頭粗細的白蠟燭,這也成了整個連草堂內唯一的光源。

他開始低聲對着蠟燭念誦着什麼。

一旁的五位長老則開始抓起一把把類似紙錢一樣的東西,不斷往兩個女孩身上撒去。

路勝沒有被安排什麼舉動,只是這麼安靜的坐着。

詭異的尖叫,怪異的舞蹈,神神秘秘的呢喃念誦,陰暗的燭光,還有五個怪裡怪氣大半隻腳踏入棺材了的長老。

這畫面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時間緩緩流逝,路勝漸漸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連草堂內,不知道什麼時候,空氣里漸漸多出了一些莫名的氣息,很冷,但是很普通的氣息。

他平靜的掃視周圍一圈,卻訝然發現,陣法花紋邊緣,黑暗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莫名的多了幾個模糊的黑影。

這些黑影像是看熱鬧的路人一樣,圍在外圍,靜靜看着兩個少女的舞蹈和尖叫。

時間慢慢流逝,圍觀的黑影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黑影就站在黑暗中,站在燭光可以照耀到的最外圍,一般人的視力根本無法發現他們,但路勝不同。

他不是通過路重的身體感知,而是依靠自己本體的感知查探,這樣一來,這些黑影便很清晰的顯露出來。

路勝深吸一口氣,心頭莫名的湧出一絲擔憂。

他看向正在念誦着什麼的莊主路盪峰。心頭的這一絲擔憂便正是為他而起。

‘每一代莊主都是英年早逝,父親最近也越來越蒼老了....千萬不要有事啊....’一個念頭從他心底深處湧出來。

咦?

路勝一愣。隨即迅速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他融合吸收了的路重的念頭願望。

他閉目沉思,仔細感應神魂內的情況。這一絲的念頭如同黑板上的白線,清晰的凸顯出來,而且極其凝固顯眼。

他嘗試散去這個莫名生出的念頭,但毫無用處,似乎這個念頭已經成了一絲執念。

他莫名的有種感覺,似乎只要自己能完成這個因果,便能徹底了結這裡之事。得到回歸大陰的線索。

這種直覺源自於神魂深處,神魂的結構構造太過神秘,就算是如今的大陰,也沒人能研究透徹。他此時也弄不清,自己是該相信這直覺好,還是不相信。

“如果我猜測沒錯的話,我應當是應路重的魔念而生,變相的是他的域外天魔。天魔天魔,或許我就是路重意外出現的心魔異變而降臨。按照傳統的套路,想要徹底完成這份融合,我應該是要完成路重的心愿,才能徹底得到這一份神魂力量。”

他心頭思緒流轉,很快便決定按照直覺嘗試一二,反正現在也沒其他途徑線索,還不如先做再說。

回過神來時,儀式已經開始新的變化了。

路盪峰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小碗,裡面撐着黑乎乎的滿是腥氣的粘稠液體。

他面前的燭台前,也多了一個黑乎乎的長着綠眼的大蟾蜍。

路盪峰一邊念叨着什麼東西,一邊用手抓起黑乎乎粘液,灑在面前的蟾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