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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她和艾米來這裡排練舞蹈是吃過中午飯後臨時決定的,除了她們兩人和金善英學姐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而且,看着凱文腳步匆匆的樣子,顯然另有急事。

凱文來見誰?

女生的第六感瞬間啟動,率先跳進白馨蕊腦子裡的,竟是全校聞名的小妖精,搖滾樂隊里那個身材性感,整天奇裝異服,染着粉色頭髮,一臉叛逆的主唱米亞。

記得兩周前的那個“音樂星期五”晚會上,還隱約還聽見他和內森對那個小妞的身材低聲品評了一番。

二樓道盡頭那個黑箱排練廳,這兩天正好被搖滾樂團臨時徵用,緊鑼密鼓地為學期期末的音樂會演出進行排練。每次她和艾米上樓練舞的時候,都能在樓道里聽到地板振動的聲音。

凱文?米亞?

她有些不敢往下想。

來不及換衣服,白馨蕊一腳蹬上擺在門口的軟底豆豆鞋,飛身跑出了練功房。

一出門,她先穩定了一下心神,踮起足尖,一擰腰身,躲到了一根大理石立柱背後,燈光下的暗影將她的行跡完美地隱藏起來。她探出頭,在暗淡的光線中尋找,看見步履匆忙的身影早已經隱沒在走廊盡頭的黑暗中。

白馨蕊焦急地向光線昏暗處使勁張望,黑暗中,有光點隱約閃動了一下,她確定那應該是鑲着銅製鉚釘的大門開啟,又關閉了。然而,她並沒有聽到震耳欲聾的搖滾樂聲從門裡穿出來,心中頓時疑竇叢生,便也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在門口,她稍稍猶豫了一下,才用力推開黑箱劇場包着牛皮的沉重大門。排練廳里果然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她無需藏身,黑暗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

最前方的舞台上亮着一盞微弱的燈,藉著燈光可以看見,貝斯、吉他、架子鼓還沒有撤下去,凌亂地擺放在舞台中央,而那些平日咋咋唬唬的搖滾樂隊的成員卻連半個蹤影也無。

白馨蕊正詫異地在黑暗中四下尋找凱文的時候,吉他漫不經心的旋律飄入她耳際。

循聲望去,發現正對舞台的前排座中間的位置上,粉色短髮的女孩背對她的方向坐着,琴音應該是從她手中正在撥動木吉他上穿出來的。此刻,有着一頭濃密金色捲髮的腦袋,正一點點靠近那個粉頭髮女孩。

黑箱劇場並不大,即便是最後一排與小舞台之間的距離也不到二十米,她甚至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米亞左耳廓上一排銀亮的透骨耳釘發出的淡淡光芒。

“你彈得真好,不過,那也比不上你的聲音迷人……”凱文的聲音裡帶着一種誘惑人心的慵懶,一隻手臂架在椅背上,手指輕輕地撫弄着米亞一頭扎眼的粉頭髮。

米亞偏過頭,隔着一片黑暗,白馨蕊看不真切,但是,她能猜出米亞一定是在對凱文笑,她甚至還能想像出那笑意中散發出甜蜜和嫵媚。

凱文將那條粗壯的臂膀環上了米亞的肩,琴聲停下來,篤地一聲響,或許是米亞懷中的吉他滑倒腳邊的地板上了。

兩人臉湊近了一些,又湊近了一些。

黑暗中,隱約能看到凱文修長手指在米亞白嫩的面頰上輕輕摩挲。

白馨蕊想起凱文平日看自己時充滿野性邪魅的目光,他眼似乎總燃燒着一團灼灼火焰,像飢渴的水蛭覬覦着她嬌嫩的肌膚,即便相隔二十米遠,她也能感受到此刻兩人之的電光火石。

忽然,凱文像一堵牆一樣朝米亞的方向俯下身……

“凱文!”怒不可遏的白馨蕊一下子從觀眾席上衝下來,正在甜蜜相擁的兩人不約而同地一驚,隨後各自掙開。

凱文臉上不見了平日的狷狂,取而代之的是慌亂,這種表情和他與生俱來的高聳的眉峰、凌厲的唇角極不相稱,米亞也一反平日那種散漫的嫵媚,用手不停地整理着她那並不凌亂的粉頭髮。

白馨蕊站在觀眾席中間的夾道上,怒目而視地質問凱文“你不是說,今天下午不在學校,要和你表哥去家族墓地祭拜你爺爺嗎?!為什麼出現在這兒?”

此時,米亞一張白凈小臉泛起羞赧的紅暈,嘴唇上血色盡失,她沒想到,第一次當小三就被人家正牌女友成功捉姦,戰戰兢兢呆立在那裡一個字也不敢說。

“不是……我是來和米亞聊學期末演出的事情……哦……不……是昆丁沒有時間……讓我過來一趟……”

凱文顯然對突髮狀況沒有絲毫心理準備,說話張口結舌語無倫次,已經不能自圓其說了。

白馨蕊冷笑,語聲淡淡“談演出?替昆丁來的?”

凱文僥倖地期待,此刻,這個的小美人和他一樣頭腦混亂,聽她這麼一說,以為能在小女孩面前矇混過關了,一個勁兒地點頭。

不想,白馨蕊的聲音忽然抬高了八度“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談演出需要在漆黑一片的劇場里!而且還要抱在一起!”

她的冷笑聲彷彿被黑匣子放大了,顯得清晰刺耳。

“不是……”

凱文話音未落,白馨蕊尖銳地聲音響徹黑匣子劇場“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朝黑箱劇場大門衝去。

凱文一個箭步飛奔過來,一把拉住白馨蕊紫色小紗裙的裙邊,身材纖柔的白馨蕊不知哪來這麼大力氣,拚命掙開凱文繼續向前跑,只聽哧啦一聲,紗裙被凱文大手生生扯破,伊人脫身而去,他手裡空餘半幅垂着斷絲的紫紗。

凱文鍥而不捨地追了出去,氣喘吁吁地拉住憤怒的小女孩,白馨蕊用力甩開那雙粗壯手臂,繼續向前跑,彷彿身後追趕她的不是自己的男朋友,而是一個青面獠牙的魔鬼。

身高腿長的凱文幾個騰挪,就從後面一把將她抱住,口中苦苦哀求着“不是你想的那樣,是米亞死氣白賴地要約我,我怕你會生氣,才說下午要去祭拜爺爺的。”

不知為何,白馨蕊一聽這話忽然想笑。

這十幾年來,她是看着白嘉偉和黃雅倩之間的貓鼠遊戲長大的,凱文這點兒雕蟲小技在她面前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白馨蕊不明白,是否這個世界上的男人都很喜歡常年編織美妙的謊言欺騙女人,因內心的歉疚而滿足她們各種昂貴的願望。

今天,凱文對自己說出那些拙劣的謊言,又誠惶誠恐地追出來,至少說明一個問題——他害怕會失去自己。

白馨蕊不動聲色地一根根掰開凱文箍在自己身上的手指,神情絕望,聲音泠泠如冰,彷彿只是在垂憐一個囚徒“米亞追你,所以,你就範了?”

凱文馬上急不可待地揮動雙手,賭咒發誓地向白馨蕊剖白心跡“我以家族名譽發誓,我對米亞無動於衷,我和她之間……真的沒有什麼,你要相信我,就是那個小婊砸一直勾引我,我是來向她說清楚的,讓她離我遠一點兒!”

見白馨蕊臉上冷冰冰的表情仍不見一絲緩和,凱文一把抱住了白馨蕊,低頭看着她,似乎想以他那性感的臂膀,迷人的雙眼融化懷裡的女孩,聲音更是溫柔到了能讓冰塊立時化作溫水。

“你知道我是不可能變心的,我心裡只有你,否則我不可能在返校節舞會上費盡心機請你作我的舞伴,而且,在你之前,我也從沒邀請過任何一個女孩去我家……”

凱文將白馨蕊緊緊箍在懷中,哀求着“請你原諒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會騙你了,你要相信,你才是我的一生摯愛……”

白馨蕊當然相信凱文的話,她的美貌、家世遠勝於米亞,對於凱文這麼虛榮的世家子弟而言,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讓他帶上檯面的正牌女友,而她白馨蕊擁有凱文正牌女友應該具備的一切配置。

然而,白馨蕊更清醒,像凱文這樣被家裡寵上天的壞小子,拈花惹草是他的本性,就像蒼蠅見了血總要上去叮一口。

從長遠的角度來說,這種渣男必須甩,也正是從這一刻開始,凱文的男友位置在白馨蕊心中下降成了備胎,只不過,總要等到自己將更好的男孩收入囊中,才能把備胎毫不留情地甩掉,不是嗎?

長長的樓道里,凱文仍擁着白馨蕊低聲呢喃“……你是最好的,我只愛你一個人……”

伏在凱文懷中,白馨蕊面容上帶着不屑,嘴裡卻甜甜地應和着“這個我當然知道。”

躺在宿舍柔軟的床上,她眼前再次出現那天黑箱劇場中的情景,那彷彿是狹小舞台上,單獨為她一個人上演的激情戲。

周遭都是漆黑一片,昏黃而曖昧的燈光下,凱文捧着米亞黃水仙般嬌艷的小臉,在她耳邊低聲呢喃,米亞的紅唇刻意迎上凱文的挑逗,空氣中瀰漫著青春躁動的荷爾蒙味道……

要不是臨時決定排練舞蹈,白馨蕊或許永遠不可能發現凱文這個牢牢被她掌控在手心裡的傢伙,居然背着她還有這麼一手。

她仔細回想之前和凱文相處的點點滴滴,驚異於自己竟然從未察覺到過任何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