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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幾人越往密林深處走的時候,樂正羽心中越隱隱覺得,在幾天前出門那時候難道忘記了什麼事情嗎?可是樂正羽心寬的很,至於有什麼事情或者什麼人被她拋在腦後了,那都不關她的事。

同一時刻的潼關鎮國醫館,滿身寫着“生人勿進,謝絕打擾,打擾即死”的楚太子坐在輪椅上滿腹陰鬱,身邊合老先生的徒弟木魚獃獃站着,似乎自己跟着老先生出診學習的技術都瞬間消失了,就那麼直愣愣的望着面前這個男人走神。

木魚人如其名,對於醫理一點就通,對人類的其他隱形情感--當真木的可以。

她甚至都不是很清楚輪椅上這位身殘志堅的青年到底是有什麼問題,這是怎麼回事?師父他老人家去配藥,自己順理成章的幫這位爺把褲子袍子什麼的都脫乾淨,這有什麼不妥嗎?

為什麼這傢伙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他是小娘們兒么??

木魚自認自己也就是被師父他老人家從小餵了各種藥材,身量長的比一般女子高挑了不少,這張臉也沒比別人差個鼻子眼啊!怎麼就不能對自己稍微客氣一點。

至於現在面前悲憤交加,大有冰凍方圓一公里,但凡是個人靠近我就原地bàozhà的楚國太子,他很想說‘你們即墨真是盛產奇葩啊!這面前的是個大姑娘嗎?為什麼非要撕扯着自己的褻衣好心的說要幫自己?不知道這樣讓他很難堪嗎!’

“我說這位病人,我們大夫不在乎你是什麼身材,我們只對疾病感興趣。”

話是那麼說的,楚凜君表現的也是很強烈的拒絕之意,可是木魚就是沒能正確領悟到這位太子殿下這是害羞啊!

之前樂正羽在的時候,他都是被小心翼翼像對待珍寶一樣更衣接受檢查的,現在這一副殺豬而後快的架勢是怎麼一回事.....楚凜君無語望蒼天,為什麼殘了他的雙腿?為什麼殘的不是他的腦子?

諸如此類的一個要強行幫忙,一個滿臉痛心誓死不從的花樣,天天都會上演,至於其它時候,楚凜君想的最多的還是一件事:樂正羽這個挨千刀的,即墨罹這個該死的老狐狸,鳳邪那個不靠譜的野男人---竟然沒有帶上他就跑了。

山的那邊還是山,密林的深處果然是更加茂盛的密林。

多年沒人踏足的原始森林一般的鬱鬱蔥蔥,甚至散發出陣陣腐臭夾雜着林間特有的腥氣,地上老樹盤根錯節,枝椏健碩而密密麻麻。

這是夾雜在越國邊境的一個古鎮,被南詔強行佔據為自己的領土,蟲蟻蛇獸長期盤踞,即便是專門打獵為生的越人也不敢冒然闖入,生怕一個不小心就交代在這沒有盡頭的地界。

根據暗衛打探,靳小小怕是真的帶着范曄退至藥王谷了,他們連日搜尋尚未發現一點蹤跡,幾乎將整個越過邊境排查了一遍,目前唯一沒有辦法排除的只剩下這片森林。

越往深處走似乎霧氣越重,這若是重重疊疊的毒瘴,那氣體無孔不入,他們就回不了潼關鎮了。

好在他們也曾經走過這樣的原始森林,對於防護做的比一般人要好得多,只是找尋藥王谷難了些。

一路走來,地上除了開了衰敗,衰敗了又開,鮮艷枯萎的大型花朵壓得重重疊疊,就是散發著陰冷氣息的古柏,各種植物交相掩映匯入眼帘,彷彿生生糾纏在一起無法撕裂。

有些白骨皚皚,可以看得出是某種大大小小的動物,還有些是新鮮的血肉淋漓被吃了一半的山鹿,原本強勁有力的後腿還在微微抽搐。

有些山雞野兔似乎頭一次看見人,不知是激動還是驚恐地四下逃竄,透過厚厚霧靄由遠及近還可聽聞各種動物的嘶啞吼叫,天空日光自林間灑下,幾許微光粼粼掩映打在人臉上、額間、發梢,唯獨沒有一絲暖意。

鼻尖瀰漫著幾乎成滴的濕氣,如果不是裹緊衣衫,森森寒意彷彿便能透過肌膚直達肺腑,有時甚至恍惚覺得骨頭都是冷硬的。

“這是什麼鬼地方啊?真是瘮得慌。”

鳳邪再也無法直面自己價值連城的鎏金扇,急忙塞入袖中,邊攏着衣襟邊抱怨出口。

即墨罹則是將樂正羽安全的護在自己墨色寬大的斗篷下,兩人貼在一起,若不仔細看都無法察覺那斗篷下還有個人,正因為這樣,樂正羽的臉色到目前為止只是紅潤的。

大約是生雙胞胎的時候落下了病根,樂正羽經不得一點寒冷,也就任由身邊男人霸道地將自己圍了起來,堪堪露出小半個頭用來看路。

其實按照罹王爺心中所想,他的羽兒根本不用自己看路,他一隻手抱着媳婦兒,一隻手領着劍,那是一點點問題都沒有滴。

“那你還不好生看着腳下,走路為什麼要四處打轉?!范卓,牽着你鳳大哥。”

即墨罹口氣平淡,說出來的話卻噎死個人。

鳳邪張張嘴,伸出手指直直指着前面若無其事的背影,面色五彩斑斕,實在不知該說句什麼好,只得用他發著抖的手指控訴即墨罹。

“走吧!鳳大哥,王爺讓我牽....哦不,我來拉着您。”

范卓憋着笑將鳳邪往懷裡一帶,手上一使勁,張目結舌的鳳公子就被他輕輕鬆鬆拉着往前跌了好幾步。

“你們....狼狽為奸。”

“你....為虎作倀。”

“你....見色忘友。”

“你小心!”“小心!”

未等鳳邪將他們全部數落一遍,即墨罹眼疾手快,一手將樂正羽抱起,一手羽箭橫空劃破黏膩空氣,一隻黑色飛鳥被釘在離鳳邪最近的樹上,一命嗚呼。

“我去...這是什麼鬼玩意兒,嚇死小爺了。”

鳳邪一邊拍着胸脯,一邊將那隻黑色飛鳥拔下,那飛鳥背上羽毛炸開,肢體鼓得硬邦邦的,雙目緊閉,顯然是死透了。

“還好還好,公子你的臉沒事兒,看那鳥明顯是衝著您的臉來的啊!”

“是吧是吧!你也看出來了,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下覬覦本公子的俊臉。”

鳳邪將那鳥隨手扔在地上,拉着范卓直往即墨罹身邊靠近,心裡一陣唏噓,還好跟着一家之主。

“冷嗎?”

即墨罹將樂正羽又裹緊了些,暖爐已經不起作用,樂正羽幾乎腳不沾地,整個人被即墨罹抱起。

“不冷,馬上都不用自己走路了。王爺,你再往上提提胳膊,我馬上能平地起飛了。”

“好啊,羽兒要想飛自然可以,咱們馬上就能起飛。”

即墨罹行事雷厲風行,只要是自家王妃要求,別說飛一會兒,就算是讓他摘那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會毫不猶豫答應。

幾人越走越深,整個視野幾乎暗了下來,眼前的狀況都讓幾人幾乎搞不清外面現如今是黑夜還是白天,寒氣深入,鳳邪和范卓只能越靠越近,如今聽得一家之主竟有起飛之意,那可是不行的。

“別...別飛了吧?羽羽,你可別出什麼餿主意了,照這樣走下去,英俊瀟洒、俊逸非凡、風流倜儻、贏得萬千美人入懷的本公子要被凍死了,還是別飛了,大家有難同當不好嗎?”

樂正羽窩在即墨罹懷中,聽着無聲勝有聲的寂靜叢林中某位爺的絮絮叨叨,嘴角彎起。

“嘖嘖嘖....別人靠身邊人相互取暖,你鳳大公子完全可以靠一身凜然正氣活過這個寒冬啊!”

“唉你個沒良心的臭丫頭,早知道你們這樣對我,本公子早就暖香軟玉在天香樓抱得美人歸了。放着寬敞明亮的陽關道不走,非要來淌這渾水,一定是出發前腦子進水了。”

鳳邪一邊念叨,一邊將范卓拉得更近了些,他其實說實話現在是非常想鑽到罹王爺羽翼下得,畢竟看着樂正羽還能奚落自己的模樣,那裡一定很暖和。

“不好好走路,你盯着本王做什麼?本王可沒有龍陽之好。”

即墨罹腳步依舊穩健,話語依舊淡漠,面上依舊冷冽,背影依舊高大。

“好歹咱兩是二十多年未見的兄弟啊!即墨罹,女人如衣物,兄弟是手足啊!你就不能對本公子客氣點嗎?人與人之間就不能有點愉快的信任嗎?”

“可本王現在還是覺得,來一件狐裘大衣比較保暖。”

“......”

樂正羽和范卓很不給面子的齊齊笑出聲。

“冷酷、無情、兇殘,還有,本公子也沒有龍陽之好。”

鳳邪惡狠狠的為自己找回最後一點場子,心下暗想,要不是為了後路能順利,本公子一定不能忍。

邊走路邊向手心哈着熱氣,鳳邪突然覺得腳下一頓,靴子外面被什麼東西纏繞,本以為是地上的老樹枯枝,正準備使勁甩開繼續前進,驀然一股寒氣直擊心頭。

“好多蛇!”

范卓離鳳邪最近,腳踝也被神不知鬼不覺的纏上,他可沒有鳳邪那麼淡定,誰不知道他最害怕這種冰涼黏膩的東西。

“快散開”

樂正羽邊喊出聲,邊灑下一把雄黃製成的粉狀物,地上不少蛇扭曲着向外爬去,可也只是一會兒功夫,便又向著中心靠攏,着了魔一般向兩人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