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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熱鬧並沒有影響到屋子裡的人,罹王府的下人們都是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繼續乾著自己手中未完的活兒。

樂正羽輕輕用手指作勢掏了掏耳朵,口中吐出兩個字“聒噪”。

站在一旁的綺兒倒是樂了,“王妃,那您為何前幾日不早早將二夫人丟出門外?”

“哦,對啊!本王妃前幾日也可以將她丟出去的啊!”

看着樂正羽神情怔怔,半真半假的模樣,一邊的人都被逗笑了。

“你算什麼母親?姐姐的死你報不得仇,如今你連一個樂正羽都討不好,你算什麼母親,這樣下去,讓我如何嫁人?我今年已經十六歲了,這樣下去我還如何嫁人?”

將軍府,三姐樂正樂自那日被二夫人打了一巴掌之後,便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日日抱怨,逼得二夫人不得不往罹王府跑。

可是今日她被罹王妃無情的丟出來了,回到家沒有女兒關切的問候聲,也沒有丈夫的撫慰疼愛,這個自疼到大的女兒,劈頭蓋臉的給了她一頓訓斥。

這讓本就一腔怒火的二夫人再也無法忍受,抬手便又是清脆的一巴掌。

“你以為求別人如此順利?你嫁不得,就該這樣來責怪你的母親嗎?是誰教你這樣的,不知禮數!”

打完之後,二夫人仍不解氣,對着後面跟隨姐的嬤嬤便是一頓臭罵,那模樣哪有一點點京中夫人該有的矜持。

看着身邊嬤嬤向二夫人又是大拜求饒,又是掌嘴告罪,樂正樂只是冷哼一聲道:“父親不在京中這幾年,你日日找人廝混,為了自己的快樂,哪裡教過我什麼!”

此言一出,身邊僕婦丫鬟急急退下,她們逃也般的跑走,生怕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二夫人腦子裡面‘轟’的一聲炸開,耳邊嗡嗡,似真似幻,聽不清了。

她艱難的張張嘴,苦澀的說道:“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不,母親是愛你的,怎麼會不愛你呢?”

二夫人說著話,便要將滿臉冷意看着她的樂正樂摟入懷中。

“母親是愛你的,母親怎麼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呢?”低矮的房門裡,王婆抱着自己已經成年的兒子,低低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懷中男人二十七八歲的模樣,此刻正嘴角涎水直流,街坊領居都已經習慣了王婆家這個傻大個子整天在街上跑,他標誌性的傻笑讓眾人一眼便可以認出來。

“王婆在家嗎?”一個婦人的聲音從院子外面傳來。

屋子裡,王婆背靠着早早去了的夫君的排位,閉目思索什麼,聽到響聲,雙眼瞬間睜開,像受了什麼驚嚇一般,睜開的雙眼中布滿血絲,好不駭人。

“是劉媽啊?快進來吧!今日怎麼得空來我這了?”王婆一面掩飾着眼底的青色,一面撩起帘子,讓被喚作劉媽的婦人進來。

這是魏家莊子上的唯一一個媒婆,莊子上的大婚事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大家都叫她一聲劉媽。

“大哥兒睡了嗎?”劉媽放低聲音問道。

“才睡,咱們上這邊屋子說話。”王婆子帶着劉媽穿過一件窯洞模樣的屋子,又走進裡面一個低矮的炕,盤腿坐下。

“大姐啊!是我對不住你,是我對不住大哥兒。”劉媽話剛出口,眼淚便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坐在對面的王婆也是神色哀戚,彷彿眼中淚水早已流干,看着婦人開口道:“這不怪你,這怪我的大哥兒,沒有這個富貴命啊!

也怪我這個當娘的,我如果不貪圖那幾個銀錢,大哥兒也不會被她們打成如今這般痴傻。”

劉媽一年到底就靠着一張嘴養活着自己,也是王婆子家的說媒人,可是說是京中一個富貴人家給府里丫鬟配廝,她本是讓往婆家的大哥兒去的,大家也都一致認同。

這王婆家的大哥兒是個安分守己過日子的主兒,在家孝順爹娘,雖然爹早早去了,可是他也頂得起家裡半邊天,再說王婆的夫君,活着時是魏家莊子上一個教書先生,日子過得也算自在。

誰曾想,沒過一個月光景,原本孝順能幹的王婆家的大哥兒,就被丟棄在了亂葬崗。

那時候正是寒冬臘月,樁子上有人凍死了,沒別的家人,也沒辦法,只能被抬到亂葬崗草草掩埋。

那日去往亂葬崗的幾個漢子在回來的路上被絆了一下,等他們定睛回神,發現了被丟棄的是王家大哥兒。

再一看,發現還有氣,幾個莊稼漢實誠,便不辭辛勞地背了回來,王婆幾乎哭瞎了眼,散盡家財,兒子還是變成了半個廢人,痴傻不說,還整天追着王婆,不是打就是罵,讓王婆幾欲自殺。

可是主家說配出去的丫鬟就不再是府上的女婢,是要到男方家享福的,要忘卻曾經,便不透露姓名,可是那丫鬟長得水靈着呢,王婆也不是個傻的,自是見着人才讓大哥兒去的。

這樣慘痛的往事,每回憶一遍,便讓王婆十分心痛,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麼嚮往,活着一點盼頭都沒有,想想老伴在世的時候,一家三口,多好。

“大姐,你也別難過,咱們要為大哥兒找回公道啊!怎麼能任由他們打了人,讓咱們受這窩囊氣,這可是大哥兒的一輩子啊!”劉媽說道。

王婆卻只是笑笑,面上沒有一絲喜色,“劉媽,別說咱們現在找不到那人家,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咱們怎麼斗得過人家。”

劉媽見王婆沒有什麼鬥志,咬咬牙道:“王婆子,我跟你說,是這樣”

劉媽一番話說下來,王婆臉上神色變換,從一開始的風平浪靜到後來的驚訝到張大嘴巴,她不可思議的看着劉媽,雙眼迸發出光彩,整個人都不同了。

第二日一清早,罹王府來了一位沒有見過面的客人,說是客人,也不是客人,只是從一大早便有人跪在罹王府門前。

“你說這是將軍府二夫人乾的?”樂正羽看着地上依舊跪着不願起身的婦人。

那婦人正是昨日泥瓦房裡的王婆,她跪行幾步,到了樂正羽腳下,恭恭敬敬的叩首行禮。

“王妃娘娘,民婦所言,句句屬實,民婦並不是想要將軍府的錢,只是那將軍府的夫人實在是欺人太甚。

民婦幾番打聽,找遍了大夫,都說救不得,是腦子受了傷,這輩子只能痴傻度日。

最後聽說王妃娘娘可以剖開人的肚子救命,民婦相信王妃娘娘就是那天上的神仙,就是那仙女兒,求求王妃救救我的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