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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即墨罹在密信中稱只是暫居潼關鎮,可三年過去了,他不僅沒有離開,還接受了許多慕名前來的人,那些人皆因戰神威名,前來入伍當兵。

三月的微風熏得人溫暖舒適,迎面照來的陽光夾雜着驚蟄後的第一場毛毛細雨,零零星星的落在樂正羽的肩頭,她一動不動,只是獃獃的看向遠方。

都說時間能帶走一切的不喜,可是她的墨兒才兩歲半,如何能自保,如何那個生存下去!儘管已經三年,但是她知道,她的墨兒還活着,或許他已經長高了,也許會忘掉自己,忘掉這個世界。

即墨罹這三年來在潼關鎮建立了不少的勢力,他們二人整日忙碌,卻從不輕易觸及心底的傷疤,綺兒站在廊下,看着主子又開始獃獃望天,那神奇,三年如一日,只要王爺不在,她就會這樣,悲傷濃濃的包圍在她周身,誰都無法靠近。

不自覺的,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都尚且這麼難過,不能釋懷,那王妃更難過吧!

“姐姐,你怎麼哭了?姐姐,發生什麼事了嗎?”

新來的丫頭看着平日里在王妃身邊頗有身份的綺兒,看着她雙眼淚目,無聲的哭泣,丫鬟嚇壞了,她也不知道,像綺兒這樣在所有丫鬟中,身份地位比得上一般人家姐的人,還會有悲傷,還會不高興。

在她們眼裡,能進來罹王府就很不錯了,老子娘在外面起碼有了一條活路,一家都指望着她那點月例,就這樣,她高興的睡覺都是合不攏嘴的。

新來的丫鬟是這幾年才招進來的,不知京城中時罹王府的諸多事宜,倒也不為過。

“沒事,只是風沙迷了眼,快去幹活吧!”綺兒並不想多解釋什麼,她忙笑着擦擦眼淚,對那丫鬟和氣的說道。

夜裡,即墨罹忙完一天的事務,伸手摟着日漸消瘦的女人,她的身子瘦的好像一陣風都能吹跑,這三年來,她都是不歡喜的,他也知道,他又何嘗不是!

本以為樂正羽呼吸漸漸平穩,已經睡着,即墨罹低低的嘆了一聲,輕輕道:“羽兒,別難過!”

原本熟睡的樂正羽此刻眼淚似不聽話、不自主般,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她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將頭深深地埋入即墨罹懷中。

悲傷一直藏於心中,終日不顯於人前,一旦閘門打開,便如多日聚集的洪水,傾瀉而出,爭先恐後的奔涌而下。

她身子顫抖,他雙手戰慄,卻將懷中人摟的更緊,她再也忍不住,幾欲放聲大哭,只得死死咬住男人的肩頭,眼淚打濕了薄薄的衣襟。

宣洩出來吧!這樣才好,這樣才像個正常失去孩子的母親,就這樣放聲大哭吧!所有的一切,他都會扛着,包括,失去愛子的悲痛。

她在他懷中嗚咽、抽泣,好似要將這三年來,日日夜夜折磨她的,所有蝕骨的想念與悲傷,全部哭出來,那樣的肝腸寸斷,那樣的自責愧疚。

屋外站着的紫衣,聽到房內悲痛欲絕的哭聲,也是潸然淚下,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拳頭,怕發出聲音,只是在口中低低喃喃:“王妃王妃”

他知她一時難以接受,也知她故意在旁人面前強顏歡笑,可不知是這樣的傷心難耐,甚至比三年前更加難以釋懷。

三年前,當得知兒子並沒有到達潼關鎮,現在也不知去向,在他們將所有地方全部找尋之後,她心中唯一的信念也不復存在,她悲痛欲絕,茶飯不思,最終暈厥。

整整一年,她昏迷不醒,整日整日的躺在床上,像活死人一樣,眼看着她的身體每況愈下,無論如何呼喚,她就是毫無反應。

即墨罹整日在床邊照顧,翻身擦背,無微不至,他用內功維持着她微弱的呼吸,日常起居全是他一人在照看着,偶爾紫衣和綺兒見王爺滿眼血絲,實在看不下去的時候,求着讓他去休息,除此之外,絕不假於他人之手。

最後也不知是不是即墨罹的一番真情打動了老天,那日,在即墨罹趴在床頭睡着的時候,樂正羽清明的雙眼睜開了,她伸手撫上即墨罹的面龐。

“罹,墨兒沒有死,他沒有死!”她數次聲嘶力竭的叫喊,可看在大家眼裡都是王妃過於悲痛,不願接受事實,可她知道,她在昏迷中回到了現代,看到了的孩童已經長大,那樣惹人喜愛,俊美無暇的讓別人驚為天人。

“羽兒,我知道,我們的墨兒沒有死,只是暫時不能回來見我們,我知道。”即墨罹拍着她單薄的背,溫柔的安撫着她。

他再也受不了像三年前那樣失去她,他一個人熬過漫漫黑夜,只有時時刻刻看着她,哪怕是她就那樣躺在床上不能說話,不能睜眼,那也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是他觸手可及的。

可是當他閉上眼時,彷彿再也沒有了,他好像失去了全部,他已經失去了兒子,再也不能失去她,即墨罹雙手抖得更厲害了。

這是她第一次願意主動跟即墨罹談起自己在現代的生活,她告訴他,在另一個時空里,有比馬還快的工具,沒有戰爭,沒有死亡,人人平等

接下來的幾天,本以為要安然無事的樂正羽,又一次發起了高燒,連日來高燒不退,失了心神,她終日惶惶,嘴裡說著些不着邊際的話。

坐在床上的她,不是哭就是笑,總是那樣突然,即墨罹請遍了大夫,都沒辦法醫治,全部說是心病還需心藥醫。

那是個月滿星稀的夜晚,即墨罹哄着她鎮定下來,伸手去解她的衣服,剛開始進行的還很順利,可當他覺得時機合適,對她說:“羽兒,我們再生個孩子吧!”

此言一出口,她立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般,失聲尖叫:“不要,那樣墨兒會怪我的,他會怪我的,會傷心,會怪我的”說著便又嗚咽着哭泣起來。

“樂正羽,你看看清楚,這是罹王府,你是罹王妃,你有你自己的責任,墨兒已經死了,他再也不可能回到我們身邊了,你要面對現實,墨兒已經死了!”

這是自相識以來,即墨罹第一次對她這樣厲聲呵斥,哪怕在別人面前是多麼殘酷無情,在她面前都是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這次即墨罹實在是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了。

“姐姐,怎麼辦?王妃惹惱王爺了!”綺兒嚇得發抖,雙手緊緊拽着紫衣的胳膊,眼淚不住的流。

是啊,王妃終究還是激怒王爺了,哪怕是再好脾氣的人,也受不了這麼多年的糾纏吧!是糾纏吧!

王妃承受的多,王爺承受的更多,就連戰場上受的傷都不處理,一心放在王妃身上,希望她早日放下過去,能好好的生活。

“綺兒,走吧!這是我們管不了的事,只要世子一日不回來,王妃和王爺便會一日不停歇,這是在相互折磨啊!”紫衣開口,伸手拉着綺兒漸漸遠去。

東方的天際開始泛白,即墨罹單獨在書房坐了一夜,他憤然離開後,便再沒有回去,也許是像紫衣說的那樣,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到當初那樣了。

“綺兒,梳頭。紫衣,更衣。”樂正羽神色淡淡的出現在門口,屋門被拉開,散盡了一室陰霾。

兩個丫頭獃獃的看着面前這個陌生的王妃,“王妃,您”綺兒出聲了,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王妃讓自己梳頭了?對啊,王妃本來就該梳頭的,可是王妃已經好久不讓自己梳頭了,現在綺兒理不清自己腦子裡的紛繁,紫衣連聲應是,忙拉着綺兒走了進去。

“墨兒已經死了!”樂正羽忽的冒出這麼一句話,嚇得綺兒險些扯住樂正羽的頭髮。

在旁邊挑揀衣服的紫衣也是手一頓,又要來了,每日便是這樣,只不過以前是王爺在這守着,王妃又要說胡話了,兩個丫鬟心裡忐忑,準備迎接王妃即將來臨的暴風雨。

“本王妃,還有自己的事情,就挑輕便的衣裳吧!省得麻煩。”樂正羽照樣說著話,沒有在意兩個丫鬟的眼神。

本以為王妃又要發難了,誰知一切彷彿回到了曾經在將軍府那個破敗的院里的日子,也是這樣毫無顧忌的對話,想想,那時候她們活得,真開心啊!

時光荏苒,帶走了很多很多,曾經與樂正羽作對的人,好像都得到了報應,下場凄慘,她們卻生活的不如往日那樣洒脫自在,是什麼改變了吧!

樂正羽彷彿變得正常了,又好像整日很是忙碌,早出晚歸,儘管每晚都會回府上歇息,但是那都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了,怕是只有換班的禁軍還沒睡覺。

屋裡蠟燭燃燒着,蠟淚滴在燭台上,漸漸的堆起來一個規則的山丘,即墨罹在桌旁看書,樂正羽自門口走進,她歡喜的撒嬌,坐在即墨罹懷裡,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俯身獻上自己誘人的紅唇。

即墨罹眼神一暗,將她打橫抱起,長腿漫步,進入賬內。

“罹,我們生個孩子吧!”氣喘吁吁的樂正羽在男人身下柔柔的說道。

那聲音迷離,即墨罹再也無法忍受,紅羅帳內,一陣搖曳,一室的春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