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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便是這般難料,誰曾想,杜往費盡苦心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卻是親手將自己唯一的救命恩人殺害,老者也不曾想到,自己的一絲善念引火燒了身,而杜往心心念念的卻是那個殺他妻兒的女子,老者心心念念的也是他曾救起的孫女。

唏噓哀嘆,活着已是不易,何必相互記恨!杜往是被秘密處死的,因為涉及到了陳年舊案,在即墨朝中無法宣揚,只得在潼關鎮立案,也是大理寺和刑部聯手偵破的第一個案件,其間少不了的是罹王妃玲瓏心思,在罪犯面前遊刃有餘的好手段,好計謀。

杜江終於在第三日醒來,也不知杜往給他吃了什麼葯,他竟然一點都不記得曾經發生的事情,包括他那個出賣他也愛着他的兄弟,曹大人只是隨口說他是被馬踢到了頭部,丟失了那日的記憶,因為曹大人正忙着與刑部競爭呢!

“師父,我還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杜江行為異常的?咱們可是一直在一起查案呢!這深深打擊了徒弟我作為一個衙門老爺的自尊心啊!”

“那你可還記得,上一次去吃飯時,你家師父跟你提到過的看到一個熟人一事?加之曹大人經常到府上,而身邊也只是帶了杜江一人,可是在幾次的行李中,杜江明顯是變了個人一樣,時而拘謹、時而放鬆,這樣判若兩人的表現,怕是不引人注意都難了。”

“哦!師父,原來你從那時候就起疑心了?我真是反應太慢了,這樣還怎麼成為一個名揚天下的衙門老爺啊!”

范卓要哭的心都有了,他是鼎鼎大名的罹王妃的徒弟啊!現在竟然連個縣衙老爺的職位都競爭不贏,這說出去不是要被大家恥笑嗎!

“你就別說成為什麼老爺了,趕緊去找妖妖道歉吧!你這小子,人家姑娘都找你好幾天了。”

“啊?師兄,你怎麼不早說?那我去了,師父,我改日再和你學破案。”

身後范蠡只笑不答,自家這個傻孩子還真是不長一點心眼兒,白六小姐的父親才來看過他,以為是單單想看看他這個人嗎?真是……

“可是師父,那到底是為什麼,要在死去的女子額上畫上那樣的印記呢?”范曄在一旁百思不得解,他一面盯着范卓離去的方向,一面出聲。

“因為他最出色便是景物繪畫,從這幾日的暗中調查可知,杜往這個人是個生活上近乎執着的人,他曾經的妻子便是因為他作畫的緣故才結實,他也是個驕傲的人,更是個追求完美的人。”

“也就是說兇手實際上非常注意生活中的細節,嘖嘖……也是因為這個,所以他是個十分細心的殺人犯,整個兇案才會計劃的那麼嚴密,要是沒有師父,我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破了這個案件呢?”

范曄的聲音再度響起,夕陽的餘暉鍍在院子中的幾人身上,旁邊是兩個小孩圍着越遙家的小公子打轉,彷彿是時空的錯亂並不曾出現一般,而樂正羽這道異世幽魂,也本就該屬於這個世界,一切都是那麼美好而溫煦。

翠清被告知其爺爺是壽終正寢,她本就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也不是過分傷心,辦完喪事之後,翠清在那日早上像杜江告別,杜江不知為什麼要像他告別,只是站在原地傻傻地撓頭,口中卻是關切的話語。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那樣,只是覺得眼前這個女子身世可憐,彷彿與自己有幾分相似之處,關切的話語便那樣出口。

“翠清姑娘,你這一去還會再回來潼關鎮嗎?這一路肯定要遇到不少的麻煩,希望你能一路順風。還有,我家大人前些日子剛給我發了賞錢,你先拿着,畢竟外出比不得家裡,需要錢的時候多。我是個粗人,也不會說什麼安慰人的話,爺爺一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着你,希望你過得快樂。”

看着面前這個男子笨拙的模樣,翠清低頭笑了,好看的眉角顯得英氣勃勃,她伸手接過錢袋,搖着手中摺扇像杜江道謝。

“我帶着爺爺去周遊列國了,爺爺說想回以前的故鄉看看,說不準就不會來了。謝謝你的好意,再見。”

臨走前,翠清像想起來什麼似的,轉身道:“等等,那個……你不用問緣由,只要記得這世上有個叫做杜往的人,他說你是個好人,如果遇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在杜江滿臉疑惑的追問下,翠清招招手,“師傅,走吧!”

馬車搖搖晃晃走遠了,伴隨着這世上最純凈的風,最溫和的空氣,最美好的記憶,離開了潼關鎮。

“杜往?杜……往?我認識嗎?倒是與我一樣,都姓杜……”

“杜江,你個混小子,又跑到哪裡去了?小心本老爺不讓你娶媳婦,一輩子打光棍。”

正在大理寺門口慢慢踱步的杜江神情一震,聽到自家老爺那獅子吼一般的聲音響起,抬腳便往裡面跑,口中還大聲叫嚷,“老爺,我在這裡啊!老爺……”

皇宮內。

自皇帝回京之後,便再沒有召過其他妃嬪侍寢,只是每日固定翻翟貴妃的牌子,這件事讓翟貴妃的宮中一時名聲大噪,都倍感聖恩。

翟貴妃無力拒絕,皇帝每日除了政務便是帶着她去佛堂與太后為伴,太后的喪失辦得稍有波折,即墨罹作為當朝皇子,必須在宮中守夠七七四十九日。

每日他都會靜靜的在太后常來的地方跪坐片刻,而每日來了都會見到的人便是吉姑姑,吉姑姑是太后生前最寵愛的宮女,從吉姑姑少女進宮之日起,到太后隕落,這整整幾十載春秋,都是主僕二人共同度過。

“吉姑姑,太后去的時候……姑姑,會捨不得嗎?”

往日的即墨罹冷漠凌厲,也不會輕易與人交談,今日他盯着吉祥的背影,在她身後低沉的開口,就連一直呆愣的吉姑姑都嚇了一跳。

吉祥反射性的回頭,對上即墨罹一副生人莫近的面孔,吉祥臉上滿是驚訝還略帶幾分不易察覺的驚慌,她彷彿被嚇到一般,道:“額……是,是,很懷念,太后娘娘對奴婢一直很好。”

“吉姑姑,你很緊張,是本王的問話讓你緊張了嗎?”即墨罹仿若不知的問道。

“沒有,是王爺每次來了都不願說話,奴婢也怕打擾王爺的清靜,王爺今日突然與奴婢搭話,奴婢只是有些驚訝而已。”

吉姑姑不愧是跟隨太后多年的老人,除了一開始的幾分慌亂之外,並未露出什麼馬腳,只是有條不紊地答着即墨罹的問話,態度極其恭敬。

“那以後就多陪本王說說話吧!原來離開京城,太后又時常一心向佛,禮佛在外,就連太后臨終前都未能見上一面,真是做子侄後輩們的不孝了。”

即墨罹神情稍顯黯然,眉頭微微皺着,似乎有什麼解不開的憂愁一般。

“王爺,您大可不必如此自責,太后娘娘生前一直惦記的人就只有陛下一個而已,她在最後都不喜生人靠近,尤其是前來探望的皇子王爺們,就連九公主都不喜歡,大約是想要靜一靜吧!”

吉祥的聲音在靜靜的佛殿響起,她語氣中帶着幾分追憶,似乎能讓人眼前立刻便浮現出當時太后那種不喜一切的態度。

“姑姑,可認識梅蕪?”

面對即墨罹突然的問話,吉祥驚得手上帕子直直落在了地上,他似乎都不自覺,臉上驚慌之情一閃而逝,即墨罹相信,自己這次沒有看錯,那確實是帶着一絲凄涼。

“姑姑?……”

即墨罹看對方呆愣,開口呼喚,吉祥從自己的思緒中掙脫出來,慌忙撫上自己並沒有留下眼淚的臉頰,道:“沒有,沒事沒事,王爺,今日失禮了,奴婢先行告退了。”

看到吉祥的表情,即墨罹已經明了了一切,身邊突然而至一個黑影,單膝跪地道:“主子,梅蕪的養父是太后入宮之後的舊人,還是先帝的伴讀楊大人,只是在太后入宮之後不久,楊大人便被暗中趕出宮,消失了蹤跡,只是在多年後楊大人一家出現在了京郊。

只是在太后薨世那日傍晚,楊大人聽見鐘聲也閉上了眼,梅蕪不顧養父反對,入宮為官,替父親和自小疼愛他的養母報仇,利用宮女吉祥之手,將太后毒死。”

黑影說完一切,語調平平,即墨罹亦是未動半分,揮了揮手,那黑影便如來時那樣離去,一切悄無聲息。

即墨罹在吉祥準備好的水盆中凈手浮塵,對着佛像三拜之後,逆光走出了大殿,只剩身後金身塑成的佛像謙卑慈善的看向大地,他的笑中是慢慢的深奧之意,卻也是最寬容的。

即墨罹回到宮殿,得到了鳳邪出去打探的第二個消息,鳳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自顧自地一杯一杯給自己倒水喝,自門外走進來的即墨罹眼神自他身上掃過,淡淡出聲。

“讓你打探的事情如何了?這可是上好的雨後新茶,醉玉煙雲館用冰塊保存了一夏,才送進來沒多少,你這樣是要將本王喝窮啊?回去以後記得按時交房租,這般能吃能喝,本王真是……養不起啊!”

即墨罹涼颼颼的話吹得方才還飢腸轆轆的鳳邪滿身燥氣,瞬間有種火冒三丈的感覺,睜開眼鄙視的瞪着那個男人,鳳邪將手中信封重重朝即墨罹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