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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正羽和其他幾人,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位置埋伏妥當,夜色一分一分變得濃重,周圍除了風聲再無其他,秋夜就是這樣寂寥枯素,就連平時的烏鴉都早早躲藏了起來。

在這樣的深夜中,誰都沒有發現,原本跟在曹大人身邊的那個叫做杜江的隨從,不知何時竟然不見了。

就那樣,他們一直等待,其他幾人等得都有些着急,只有樂正羽像個無事人一般,還百無聊懶的打起了瞌睡。

濃重的夜色漸漸散去,凌晨時分也是人最困的時候,屋內好似又瓷器掉落的聲音,假寐中的樂正羽猛地睜開雙眼,一個縱身便躍入院內,卻是轉了個彎朝着翠清的房間奔去。

曹大人和周敏雖然功夫沒有樂正羽好,但也警醒着,隨着樂正羽的方向躍入小院,入眼的便是一扇敞開的房門,門內尚且昏暗,往近走去,只能看到一個狀似碎裂的茶壺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

“周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站在房內的曹正一臉疑惑看向周敏,而周敏只是看着那帘子之後,微微搖頭。

等到曹正和周敏發現床上已經去世的老者時,內心並沒有多大的波動,只是看起來那老者生前咽下最後一口氣時,並不順利。

再看向地上的茶壺,破碎的瓷片空空如也,似乎是被人刻意倒光一樣,半滴茶水都未留下。

二人嘆了口氣,因為事先知道翠清的爺爺身體變得越來越差,大夫說已是油盡燈枯之勢,只能等待他自己離去,所以並未有突然而至的哀嘆。

在院子的另一邊,樂正羽並未禮貌的敲門,而是直接闖入,正在她闖入之時,屋內一聲痛呼傳來,樂正羽也藉著外面微光看清楚地上躺着的人,隨後她直接看向正欲逃走的人。

“二狗蛋!你怎麼樣?”樂正羽匆忙問道。

被刀刺到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泛着烏青,他卻更是心痛,“你就不能忘記那個稱呼嗎?”

“好!二狗蛋,這是解毒丸,可以暫時緩解一切毒性,你吞下後可以繼續和我並肩作戰。”

樂正羽在百忙之中拋給楚凜君一個小瓷瓶,正在吞葯的二狗蛋聽到樂正羽的話,差點一口老血直接噴死她。

“你來都來了,就不能多帶幾個人嗎!”楚凜君是掙扎着站起來的,毒性太大,雖可暫時緩解,可他受傷的手臂還是有些麻木。

窗戶已經被打開,只是那人顯然沒有料到,那時候不僅會有人從柜子里直接跳出來攻擊他,而且外面還有人進來,竟然還是個女人。

按樂正羽腦中的時間表來算,當時正是凌晨四點,也是人最困的時候,那也是兇手行兇的最佳時辰,尤其是在兇手得到旁邊老者摔碎茶壺的聲響後,更加肆無忌憚,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着要做的事情,可以開始了。

雖然殺人手法嫻熟,可還是在樂正羽和楚凜君聯手的情況下,還是中了一劍,原本那劍上也是淬了毒的,樂正羽在發現案件漏洞的那一刻,便做了完全之策,只是在二狗蛋這一方面,稍微欠缺考慮一些。

看着罹王妃拖着一人,扶着一人……一侍衛走出來時,曹大人趕忙上去扶住搖搖欲墜的楚凜君。

“王妃,你怎麼一個人進去抓了這兇犯,這多危險呢!還有,二狗蛋侍衛這是中毒了吧?這還了得,這兇犯不僅殺人,還敢公然毒害朝廷侍衛,看本官不……”

曹大人將楚凜君一把搭在周敏肩頭,隨後一腳踹向那兇手,當抬起腿準備再來一腳時,曹大人被生生嚇傻了。

“杜……江!”

“王妃,是不是搞錯了啊?這是下官身邊的那個親隨啊!他自小被我收養,從來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會是殺了那麼多人的兇手?周大人,你來替我跟王妃解釋一下啊!你是看着這孩子長大的。”

曹大人此刻拋去了往日的滑稽形象,一臉嚴肅認真還有些不願承認的開口,只希望樂正羽能信他的話,或許在曹大人心裡,這已經不單單是他的親隨那麼簡單,一生無子的他早已把當年撿回來的那個孩子當作自己的兒子了。

“曹大人,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你先聽聽王妃怎麼說?現在還是先將嫌犯押回大理寺,然後給這位二狗蛋侍衛解毒要緊啊。”

周敏好言相勸,他也不知道此事為何發展到今天這幅局面,怎麼一直跟在他們身邊的杜江變成殺人兇手了。

曹大人沒辦法,只能在周敏的勸解聲中獃獃地隨着眾人往他最熟悉的大理寺走去,而一路上那被叫做杜江的人是一言不發,楚凜君已經被樂正羽派人抬回了王府,在那隨從身上搜到的貌似是解藥,也只能帶回去讓府中大夫查驗了。

牢房內,樂正羽向眾人解釋了當時她發現的異樣,以及早早與楚凜君商量,讓他在那樣緊急的情況下將翠清先安置到大理寺監牢,隨後躲藏在翠清的房中,只要兇手一出現,便將對方制服。

曹大人還在痛苦哀戚中不能回神,眾人對與罹王妃事先的安排也是多少了解了一些,可是他們同樣不能理解,為什麼曹大人身邊的親隨變成了殺人兇手。

“曹大人,殺人的並不是你的親隨,而是一個長相與他一模一樣的人,也就是此人。”

“什麼?……奶奶的,本官就說自己的親隨怎麼會變成那樣的人,原來是冒名頂替!”曹大人一下像是活過來一樣,對着那被鎖起來的人一頓臭罵,方才解氣。

“是我又怎麼樣?”那人倒是痛快,這樣就是承認了。

“既然如此,你為何要將這些獨居的妙齡女子殺死,還將對方心臟取走?”樂正羽趁熱打鐵。

“因為我在幫她們啊!有什麼方法比直接取走一個人的心臟讓人更快死去呢?這樣獨居,遲早有一天會孤獨的死去,生前就是自己一個人,死後若還是一個人死在那個屋子裡,只怕到屍骨發臭的那一天,都不會有人發覺吧?

現在好了,臨死前我都陪伴在他們身邊,這樣即使他們以後嫁不出去,那身後事自然有官府替她們操辦,說起來我還得替她們謝謝你呢?罹王妃!那也算是一生圓滿,有始有終了。”

“那你為什麼要將剛認手足便對你千般好萬般好的哥哥牽涉其中?現在他不在這裡,你將他殺了?”樂正羽繼續在別人驚訝的目光中追問。

“他啊?你們放心,我沒時間去殺一個傻子,只是將他喂下一顆足以讓他沉睡三天三夜的葯,醒不醒得來,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至於你們好奇的,為什麼?呵呵……因為只有借他的手,我才能輕鬆擦去那些硃砂印記啊!美麗是每個女子都追求的,死後短短几個時辰,她們的魂魄早已墮入輪迴,那樣也不再需要那些漂亮的印記。

如果不及時擦去,傻傻地等着你們來抓我嗎?等着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官府來阻止我干這一件偉大的事業嗎?哈哈哈……”

男子發出怪笑聲,聽得人毛骨悚然,詭異的咯咯……聲傳遍空空的牢房,似是一頭殺紅了眼的魔獸要破繭而出,那笑聲在樂正羽腦中冒出彷彿九天之上的一聲尖利嘶吼,足以震破人的耳膜。

“你不在乎兄弟之情嗎?”自小受到罹王爺良好教育的范卓忍不住開口。

“兄弟?像那樣胸無大志,整天傻呵呵給人提鞋賠笑臉的兄弟?我不需要!若不是為了利用他職位之便來達成我隱藏身份最重要的那一步,我怎麼會同意跟他那個傻子回家。”

“你還有沒有良心?你竟然怕他壞你的事兒,想讓他醒不過來!你你你……真是太過分了!”

站在一旁的曹大人徹底被擊碎了自信心,他本來以為他是個清正廉潔的父母官,現在不僅在他管轄的區域出現了這等荒唐之事,更是侮辱了他大理寺少卿的身份。

他曾經多少次因為王爺把這麼重要的崗位交給自己而沾沾自喜,甚至半夜都能被笑醒,他更認為能在他身邊做事兒,那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現在這個登徒子竟然說……提鞋?賠笑臉?

簡直是叔也忍不了了!太過分了,曹大人站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一臉“正色”的男人,自己做了那等喪盡天良之事,還認為是對的?!簡直是三觀盡毀啊!

曹大人對於這樣一個青年,最終走上歧路,真是萬分痛心,雖說在自己身邊做事,有時候在自己辦案子太忙的時候,可以適當的替自己提一下鞋子,可是這樣有錯嗎?

想不通這些的曹大人,只得起身走出牢房,“唉!也不知道杜江那孩子醒過來沒有,真是天意弄人啊!”

抬頭看看有些灰濛濛的天空,曹大人自言自語幾聲,隨後往長春小巷的方向走去,身邊貨郎經過,撥浪鼓搖頭晃腦地迴響,曹大人轉頭回望。

似乎在杜江十歲那年,他也這樣搖着這鼓鼓的玩具,開心的告訴自己,以後要伺候在自己身邊,只為報他的教養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