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面對鳳邪的無名之火,即墨罹此生頭一次急於為自己開口辯解,他幾乎實在鳳邪開口的同時回道:“不是本王!”

這一句話出口,大夥紛紛詫異,王爺何時展現出這樣急迫的一面,從前的王爺都是穩重端莊的,想到‘穩重端莊’幾個字,大夥看向場中二人的眼神也有了幾分變換,難道真如街坊所言,罹王爺和鳳公子當真是那般...好男色?

潼關鎮是何模樣暫且不論,一向體健的太皇太后宮中突然宣了太醫問診,這個消息並沒有第一時間傳至即墨罹耳中,可以說朝野上下幾乎沒有任何風聲傳出。

只是在短短數日之後,天色有些暗沉的那日,太后薨世的消息將眾人打了個措手不及,消息傳到王府的時候是深夜時分,當時的罹王爺正在書房批閱後幾個月的各州府管轄圈地的問題。

是京中敲響了喪鐘,咚..咚..的聲音在京城皇宮響起,深夜時分的喪鐘像是敲響在茫茫無人空蕩蕩的天際,又像是在敲響了預示着已有着百年基業的龐大王朝的衰敗。

鐘聲陣陣,振耳欲聾,又是急促又是沉悶得一聲一聲擊打在每個人的心頭,那聲音透過沉甸甸的暗夜傳播數十萬里,相鄰州府的鐘鳴聲皆在同一時間交相呼應,彷彿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鬱,幾乎是天下人都可聞,因為這一措手不及,朝野上下一夜之間騷亂了起來。

就在這一聲聲的鐘聲從四面八方響起之時,京城中一戶大家中徹夜亮着燈,枯竭的煤油燈像是昏昏沉沉的老者一般壽數已盡,大劫將至,一陣微風隨之而來,吹滅了最後一點亮光。

屋內是齊齊站着的幾個男子,地上床榻邊跪伏着三個止不住抽泣的年輕婦人,床上的昏死過去的老者突然睜眼,雙目是燦若星辰的斑斕。

他聽着由遠及近的鐘聲,一一掃過在場的子孫,嘴角是一抹流連人世的苦澀笑顏,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父親,這是....皇城中傳來的聲音。”

趁着小兒子尚未說出什麼話,年長的長子一把將他拉至身後,俯身上前道:“父親,我們都很好,父親去了那邊,倘若見着了母親,一定要記得與她將生前為言明的歉意說出來。”

“......這是什麼聲音啊?”睜着眼睛看向床的頂部,那裡是簡單的素色床幔,只有薄薄的一層。

老者遲疑片刻,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幾句,可是在場的男子們卻是閃爍其詞,目光閃躲,看着床上迴光返照之後又陷入一片死灰的父親,幾人心中說不出是責怪還是無奈。

老者最後說想見一見小孫女,小兒子將府中子侄後輩們皆喚來,在生命的最後一程中,孩子們的陪伴令老者很是欣慰,在彌留之際,他昏暗渾濁的雙眼最終流下一滴晶瑩剔透的淚。

府中人不敢大聲哭泣,不敢辦喪事,因為太后娘娘的猝然薨世,京中不管誰家有紅白事宴,都要先放到一邊,大多都是自己家裡私下辦理,草草了事罷了。

彌留之際的人便是不多時便離開了這個曾經存在過的地方,或許曾留下過精彩的瞬間,可一旦入土,便是陰陽相隔,此後為安。

與尊崇無比的太后娘娘同一刻離世的老者,是地處京中偏僻地界的楊侍,早年間曾在太傅講學,為先帝的半個師父,後來舉家幾度搬遷,不準後輩入朝為官,誰曾想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京城。

“爹!到臨死之際,您都還是惦記着宮中的那個無情無義的女人,將孩兒們的娘親究竟至於何地啊!”

雙手死死握着父親漸漸發涼的身體,大兒子最終還是沒能忍住這半生顛沛流離所積攢的悲傷,跌坐在床前低聲痛哭起來。

低低的抽泣聲漸漸變為壓抑的隱隱哭泣,父親的離世讓整個屋子裡的人都哀痛萬分,他們這個父親說不上來是偉大還是低賤,一輩子靠着自己的教書傳道養家糊口,只懂得埋頭苦幹,像是一頭無私奉獻的老黃牛。

“大哥,別哭了,街上有官府的人在追查,馬上就到我們這裡了,還是應了父親生前的要求,燒了吧!”

排行第二的揚中上前,臉上看不出喜怒,他自幼在這樣的家裡成長起來,讓本就多愁善感的他越發顯得整日不悲不喜,與這塵世格格不入。

在一眾兄弟的勸解下,最終還是將自己父親的屍身暫時用冰塊包裹,隨後藏匿於院中地窖之中,並非兒子們不孝,而是即墨先皇明文規定,皇家喜宴喪宴皆是唯吾獨尊,不論生前生後,臣子不得在國宴期間舉辦自家事宴,也是為了凸顯皇權的至高無上不可侵犯。

雖然如此,但朝中也是默認了百姓在民間可以私下解決婚喪事宜,只要不被官差發現,不衝撞了皇家之事便可。

太后好端端的每日監督太子出席早朝,素來保養得當,容光煥發,太醫院更是沒有關於太后最近三月的病案記錄,這突然而至的消息令眾人紛紛不安起來。

在一片縞素仍然遮不住的威嚴宮殿內,太后身邊日常服侍的吉姑姑一臉哀戚,她親手將太后平日里十分喜愛的釵環玉翠裝置一個精緻小匣內,隨着太后的遺體收斂入棺。

由於事發突然,沒有任何前兆,禮部尚書周瑜在一片慌亂張鎮定心神,想來這個宮中現在全由太子朗和皇后做主,皇后常年不執掌宮中事物,在外人眼中看來,是有名無實的。

禮部情急之下倉促下了召,召各地藩王皇子全數歸京,不論是入主虞城的即墨陽還是把握潼關鎮的罹王爺,皆是在府中靜候詔書,等待時機出發歸京奔喪。

可是遲遲幾日,關於太后薨世的詔書卻是杳無音信,現在皇帝不在朝中,一應事宜皆需太子朗點頭首肯,太后的宮殿如眼布滿了白色,太子站在太后的靈柩前行了跪拜禮,上香祭奠。

朝中也有罹王爺的人,皆是傳來消息稱太子並沒有下詔藩王入京的消息,自太后薨世後太子極少露面,宮中事宜皆有禮部操辦,皇后首肯即可。

樂正羽看着即墨罹遞過來的信條,抬頭凝眉道:“太后的薨世尚不知是否人為,可是太子當初在皇上昏迷之際干下的那些醜事,竟然無人反對,也無人提出彈劾,這一點可真是太奇怪了。”

“父皇在位多年,如今離開京城這許久,太子本就肆無忌憚的作風更是張狂,想必那些被糟踐了女兒的大臣巴不得和太子扯上什麼關係吧!畢竟事情已經發生,太后在世時雖說監督太子行政,可是為了保全即墨的天下,也是一心將太子視為未來儲君的。”

即墨罹將手上的字條扔在火盆中,隨後將一邊寫好的字條綁在白鴿的腿上,看着白鴿飛得再也看不見才收回視線。

“那就是說這次的事情與太子無關了?”樂正羽說出自己心中的猜測,看向即墨罹。

“太子必定不會蠢到殺了一個可以保全他地位的人,倘若父皇以後回到京城,那即便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不會怎麼處置太子,太子不會想不到這一點。”

“那還是不能說明太子的行事為何如此乖張無所顧忌?”

聽了即墨罹的話,樂正羽再次說出自己心中疑問,她總覺得這件事,或者是這些事之間有些不對勁,到底是哪裡出了岔子,又一下說不上來。

“太子身後,必定有人!”

即墨罹站在窗前巋然不動,輕描淡寫一語道破,樂正羽覺得心中彷彿有什麼謎團在漸漸展開,顯露出來真面目。

“那太子如此,宮中便無人能治得了他了嗎?就任他這樣在宮中橫行霸道,畢竟那些後宮的女子是無辜的。”

自古紅顏薄命,那些女子或者是家族中的希望,或者是直接被當成棋子送入宮中,尚未明白何為青春年少,卻在一場由他人主導的變故中不再豆蔻。

這是何其悲哀的事情,本是一介弱女子,卻要忍受這等屈辱,倘若在宮外,這個年紀怕是正在天真爛漫中幻想自己往後的夫君的吧?如今入了深宮,尚未見得皇帝一面,身子已被糟踐。

或許等待她們的不是錦衣玉食,而是死亡的救贖吧!皇帝出宮遊玩多日,身邊也只是帶着一個侍衛和一個會用毒的小丫頭,這些人在從前,那定是入不了皇帝眼的,都說這世事無常,還真是一點兒沒錯。

宮中的喪事進程並沒有因為幾位王爺不在皇城而有絲毫拖沓,反而是皇后帶領眾妃日日為太后誦經超度,宮中上下氣氛雖有悲傷,更多的卻是泰然處之。

最傷心的怕屬侍候了太后一輩子的吉祥了,吉祥是太后宮中的老人,一直近身伺候,太后的大小適宜皆是由吉祥一手操辦。

太后宮中其他丫鬟太監雖也是充滿了擔驚受怕,跪在太后靈柩前的雙腿都在發顫,可是但凡在宮中有點關係的,都會暗中為自己找好下一個主子,畢竟按照朝例,太后近身伺候的人都是要一起活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