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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月光如華,灑向大地,每個人都在睡夢中接受着這日月的洗禮,都言這古代山水最是養人,樂正羽此刻在這自己的一雙手,心中作嘆。

再看那旁邊一直聲稱要陪着王妃的曹大人,早已倒在腳邊睡着,嘴角就差涎水流下,?夜裡的山風烈烈,吹得林間樹木沙沙作響,就連在山洞裡面的瓊英都幾乎被順着山洞吹進來的風灌到袖口中,整隻袖子鼓鼓囊囊的全部灌滿了風。

皇帝在瓊英搭好的草墊上躺着休息,方才的一番動作讓他幾欲死去,身上汩汩出血的傷口才好了一些,又被瓊英的一番晃動撕裂。

此時瓊英一臉愧疚地坐在皇帝身邊,將她方才在洞口附近抹黑採到的止血藥嚼在嘴裡,葯汁順着她泥濘布滿的下巴流下,皇帝的雙眼閃過一絲無奈。

“好了,老爺,我來為您上藥。”

瓊英將地上的皇帝扶起,由於傷勢頗重,皇帝的半個身子只得面向瓊英的雙腿,最後索性壓在她身上,將後背的傷口展開,一條長長的被刀砍傷的口子暴露在空氣中,還在微微向外滲着血。

傷口已經有些發紫,顯然是開始感染了,瓊英忙把藥草小心塗抹在傷口之上,隨後又小心翼翼的將傷口用草藥包紮起來,誰讓他們二人皆是狼狽不堪,從頭到腳幾乎沒有一處是乾淨的。

“來,小心點,慢慢將身子側躺着,傷口已經感染了,萬不可再壓着它。”瓊英又將皇帝的身子慢慢扶着躺下,隨後用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皇帝,看得皇帝心裡一陣發毛。

“為何這樣看着朕?朕臉上有什麼?”即墨皇神色略帶尷尬的出聲。

此時的外面是一片黑暗,只有夜風在靜靜的吹,洞內變得溫暖一些,全是旁邊的一堆柴火照在他們二人身上,他們一躺一坐的身影投在洞里的石壁上,現出兩個巨大的影子,彷彿相互依偎在一起般,竟在這樣的寒夜中生出了幾分溫馨的暖意。

平時沒有什麼感覺,相處起來也是一個老爺一個丫鬟的身份,瓊英又是個神經有些跳脫的主兒,天不怕地不怕,彷彿世間蘇塵禮教根本束縛不了她那顆嚮往自由的靈魂,何況還有阿勇在身邊陪伴,二人相處起來也是極為和諧的。

可是如今,當他們二人死裡逃生後到了這裡,在這樣安靜的時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真是有些不自然,空氣中彷彿生出了一絲絲說不清的情愫。

瓊英雙側臉頰微有紅暈,也不知是此時的氛圍所致,還是溫暖的火堆漸漸燒的旺了些,生了暖意。

即墨皇的目光定定的看向正看着自己的瓊英,見她不說話,他也沒有再出聲,知道瓊英忽的轉身,伸手拿起一旁的挑子,開始在火堆中來回撩撥那幾塊圓滑的石塊。

“小英子,你為什麼要在火中燒幾塊石頭呢?可是餓了?”

即墨皇堂堂一國之君,話一出口便聽得瓊英腹中發出聲響,咕咕而叫的聲音讓瓊英不在然的扭扭身子,即墨皇只想收回那後半句話,自己面對滿朝文武都可以淡定自如,現在面對這個小小的女子竟然犯這樣讓人尷尬的錯誤。

瓊英沒有在意,反正對她來說從前跟着樂正羽出任務的時候也是在荒野中求生,餓肚子更是不在少數,瓊英沒有皇帝那樣敏感的神經她一邊挑着石頭,一面跟皇帝解釋方才的問題,只是直接將皇帝那後半句話忽略掉了。

“因為這樣燒了的石塊,溫度起碼可以供我們整夜取暖,這樣就可以在火堆半夜燃盡的時候,我們不至於被凍着了。”

皇帝自言自語般道:“沒想到你還懂得這些。”

即墨皇本就是自己在感慨中發聲,根本沒想過瓊英會回答,不曾想,瓊英聽了他的話之後歡快的道:“是啊!這都是別人教我的。”

二人再無言語,皇帝不知不覺中便睡意襲來,陷入了沉沉夢想,本來守在皇帝身邊看着火堆的瓊英在半夜時分,更是困得魂不附體,懷中抱着暖暖的近乎燙手的石塊,也在搭好的草墊上陷入深睡。

而在潼關鎮,這註定是無眠的一夜,樂正羽在曹正親自來請的第五次中,果斷拒絕了曹正的好意,實則是曹正實在困得不輕,加之昨晚處理了一些舊案件,他休息的時間少之又少。

曹正看着樂正羽時而端坐在正廳賞花品茶,時而站起來在堂中來來回回走動一番,藉著月光活動自己的筋骨,王妃娘娘是何等的悠閑與自在;反倒是身為大理寺主人的他,現在困得直打哈欠,可是礙於王妃在場,自己只得打起精神,畢恭畢敬的候在一旁。

樂正羽在一次無意間的回頭中瞧見曹正在一旁撇着頭哈氣連連,樂正羽語氣輕鬆自然道:“曹大人快去歇息吧!不用在此陪着本王妃乾等。”

曹正哪敢半路逃脫,且不說罹王爺回來後,若知道他干出這樣的事情,會不會親自來大理寺打斷他的雙腿,就衝著自己的那些官場上的同僚,自己就必須盡好一個下屬的本分。

畢竟在曹大人腦中,雖然困意上頭,可還是不免出現了刑部侍郎周敏在第二日調侃他的場景,想到此處,曹正連連擺手,將一碗涼茶一股腦飲盡,對着樂正羽露出一個略帶苦澀的微笑。

“王妃娘娘是金貴之軀,還是先去後面歇息吧!曹某怎麼能放下這麼大的案子安心去睡覺,這可是辜負了王爺對曹某的一片信任,曹某還熬得住。”

“王爺果然沒有看錯人,曹大人真是潼關鎮百姓的父母官,辛苦曹大人了。”

你來我往的客氣幾句,樂正羽便不再同曹正說話,她踱步出了正堂,看着天空中高高掛起的明月,心中想着那個人。

在遙遠的京城,罹王爺與穆青趁着夜色向著皇宮的方向摸去,夜色是最好的掩飾,不論你在幹什麼,只要一身漆黑的夜行衣,便可以在暗夜中隱藏行蹤。

皇宮早已下鑰,太后的喪事即將結束,太子朗顯然並無意王爺們回京奔喪,太子的行事作風卻是越來越劍走偏鋒,可是這許多年來由於暗中隱藏得當,在朝中培養了一批自己的心腹。

當朝能與罹王爺一較高低的人,怕是除了皇帝就是太子了,如今皇帝尚且不知去向,那便是朝廷與潼關鎮勢均力敵了,滿朝文武不敢輕易倒戈,只能靜觀其變。

兩道極快的身影在暗夜中穿梭,非常輕易便入了皇宮,如今皇宮中儘是太子的人在把守,即墨罹帶着穆青向皇后的永壽殿掠去。

路過一道深深的宮門,原本應是深鎖的宮門此刻卻是虛掩,即墨罹閃身過去之際,心中閃過一抹訝然,隨即向著穆青做了個手勢,穆青收到主子的示意,也向著另一邊閃去。

正當他們發覺沒有異常要走出之際,面前突然燈火明亮,晃得二人一時間竟不能適應。

漸漸看清楚前面狀況,一隊隊整齊的御林軍一字排開,向著二人包圍過去,抬頭看向空中,深深的宮牆之上儘是弓箭手拉弓上弦,嚴陣以待。

火把在宮中如此照耀,足有上千人,自一排排軍隊之後走出一人,赫然便是當今太子,即墨朗,在即墨朗身後還跟着幾位往日便與即墨罹對着乾的大臣,即墨罹發現,其中有幾位還是自己平時仰仗的重臣。

還有幾位是素未謀面的官員,看來應當是信上所說的那幾位新上任的大理寺官員了,不過這都不重要,最默默無聞怕也是最引人注目的人,莫過於緊跟在即墨朗身後的那個頭戴斗篷,身披披風的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了。

此刻鬧出如此大的陣仗,都未能驚醒宮中其他人,即墨罹心下瞭然,看來皇宮依然握在了太子手中。

這是頭一次,皇室留到最後的兩人首次正面較量,也算是徹底撕破臉皮兵戎相見,太子的面上已經不似從前那般雲淡風輕,想是相由心生,怕是太子此刻完全不想再隱藏下去,將那謀權篡位的狼子野心搞得路人皆知了。

“我當時誰呢?這不是咱們即墨王朝大名鼎鼎的罹王爺嗎?哈哈.....”太子的聲音中儘是不屑與張狂。

即墨罹既然被發現,也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周身氣度頗華,月光彷彿獨獨照在他身上,俊逸的面容上顯出一抹淡淡的嘲諷。

“這不是咱們即墨的太子嗎?太子殿下這是何意?知道本王今日回京,也不用擺這麼大的陣仗來迎接本王啊?真是太客氣了。”

聽了即墨罹的話,太子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得更加大聲,更加肆無忌憚,他看向周圍大臣,又看向周圍侍衛,笑得幾乎前俯後仰。

“哈哈...哈哈哈....你們聽聽罹王爺這是說的什麼話?罹王爺說你們大家是來迎接他入京的,你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來迎接罹王爺歸京的?你呢?是不是?還有你,你,你....你們是不是來迎接罹王爺回京的?”

太子伸手指向幾個大臣,幾個大臣紛紛搖頭,還一邊調笑這他們平時只能仰視的王爺,被指到的侍衛們也是紛紛搖頭。

看着太子神情得意又扭曲,近乎癲狂的神色,即墨罹好看的眉頭忍不住微微一皺,一股渾然天成的華貴氣質在月光下隱隱流淌,似是山泉間最溫煦的光,又似最彌足珍貴的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