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成的一刻，慕晚風殘破的軀體，終於擺脫了意識的控制，搖晃了兩下朝後栽倒。
小米叼着他的身體，拽出瞭望月潭。
凌霄閣
孔燁坐在太師椅上，一邊小口啄着茶，一邊把玩着兩份信札。
他琢磨了好半晌後，終於提筆蘸墨，在信札上寫下：
呈陸清泉道友親啟：
值劣徒阮鴻宇與弟子香雪蘭結緣之際，佳偶天成。今婚期將近，凌霄閣特備薄酒筵席，於一月後宴請陸道友，及諸位蘊天宮峰主、長老，望請移步，小酌為盼。
神州歷，奉天九五年三月六日。
孔燁看着充滿神韻的字體，不禁笑着點頭，隨即將信札放到茶几上，拿起另外一份，提筆疾書。
呈溫華道友親啟：
值……
落筆加印，將其塞入燙金請柬中。
孔燁喚來兩名長老，囑咐道：“將這兩份請柬，送去蘊天宮和百花谷，交到陸清泉和溫華手裡。”
“是，閣主！”
兩名長老都垂着頭，不敢與其對視，顫抖地伸出手，恭恭敬敬地將請柬接了過來。
接着，他們退出一段距離後，才敢轉過身，生怕觸怒了孔燁。
看着兩人快步離開，孔燁端起茶盞，眯着眼睛呷了一口，牽動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這一年來，沒有慕晚風搗亂，他過得是稱心如意。
雖然偶爾有幾個不開眼的人，膽敢在背後嚼舌根，不過也被他殺雞儆猴了。
現在唯一的缺憾，也即將彌補回來。
不管躲在暗處的是誰，這次也休想再阻止他。
雷霆之威？
哼，不過是一個笑話。若真有實力，豈會藏着掖着，不敢見人？
若是繼續東躲西藏，那倒也罷了，若是敢冒出烏**，就別想着再縮回去了。
閣樓
香雪蘭坐在窗邊，望着天際飄過的白雲，怔怔出神。
她旁邊的梳妝台前，有一套鳳冠霞衣，紋綉着飛天祥雲，鑲嵌着寶玉明珠，端的是美輪美奐。
自一年前，墨玉書第三次壞了孔燁好事後，孔燁就再沒來過閣樓。
可以看得出，這身婚服，孔燁下足了心思。不過他也沒親自前來，只是派遣阮鴻宇送過來。
當然，孔燁不來最好，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煩。
今早阮鴻宇將衣服送過來時，氣得韓柔好懸沒把衣服給撕了。
蹬蹬蹬……
一連串上樓的腳步聲響起。
光聽這聲音，香雪蘭也知道是誰。
韓柔來到香雪蘭身後，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師姐，我們離開這兒吧，現在走還來得及。”
“大不了……大不了我們和師尊一起去邪教，或是到更遠的地方。我就不信，天下之大，就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了。”
香雪蘭沒有接話，以沉默應對。
韓柔急道：“這凌霄閣，現在變成魔窟。孔燁都已不再掩飾，明目張胆地屠戮自己人。”
“照這樣下去，我和師尊乃至整個正道，遲早會站到孔燁的對立面。就算師姐你留下來，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香雪蘭依舊沒有反應，只是淡淡地望着白雲。
凌霄閣會發生如此變故，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自從蘊天宮和百花谷的人離開後，孔燁便沒有了任何顧忌，明目張胆地擄掠門中女弟子、女長老。
剛開始凌霄閣還群情激奮，不過沒幾天，便被孔燁給鎮壓了下去。
暗地裡，他早就掌控了一部分有野心的人，加上他又是百竅境，抵抗者根本撲騰不起多大的浪花。
現在凌霄閣，仍舊處於封山當中，除非有他的命令，否則許進不許出。
就算剩下一些心存道義的人，也只能忍氣吞聲，唯恐招來殺身之禍。
“師姐！”
韓柔氣呼呼地喊道。
片刻之後，香雪蘭終於緩緩轉過身，一條紗巾遮擋住了整張臉，看不清面容表情。
“師妹，你記住，倘若有一天凌霄閣獨大，孔燁想要攻陷蘊天宮，你和師尊千萬不要犯傻，和他硬碰。”
“你們只需要避其鋒芒，安心等待一些時間，他……會回來的！”
韓柔即便反應再慢，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師姐，你……”
不等她說完，香雪蘭打斷道：“你回去吧，到師尊身邊去，不要再過來了。”
韓柔胸口堵得慌，眼淚啪嗒啪嗒地就落了下來。
“我不走！”
香雪蘭幽幽嘆了口氣，沖窗外喊道：“墨師弟，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出來吧。”
隨着她話音落下沒多久，一道身影從窗戶外面，飛掠了進來。
韓柔看清這身影后，驚呼道：“你怎麼……”
然而，香雪蘭手上虛影一晃，她的話便戛然而止了。
看着軟到在身上的韓柔，香雪蘭再次輕輕一嘆，這次離別，便永無再見之日。
“有勞了～”
墨玉書嘴唇動了動，終究只是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
從香雪蘭手中接過韓柔，他便欲動身。
“等等。”
墨玉書停下腳步，問道：“何事？”
香雪蘭從梳妝台上，拿起一個木盒子，戀戀不捨地遞了過去。
“暫時替我收着。”
墨玉書接過盒子，用不着打開看，他也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善。”
香雪蘭想了想，囑咐道：“墨師弟，能在答應我一件事嗎？”
墨玉書默然片刻，道：“孤知之。”
說完，他橫抱上韓柔，閃身出了閣樓。
兩日之後，蘊天宮地界
慕晚風佇立在青陽鎮的街道上，遙遙看着仙客來的金字招牌。
他與當初的容貌，相差實在太大，就算偶有熟人經過，也認不出他便是曾經那個，小鎮外的野小子。
不過他的面相實在過於妖異，面如冠玉，卻雙瞳異色，年紀不大，卻華髮過半。
而且行為也很古怪，就這麼站在街道上，像是石頭一般一動不動。
路過的行人，都會忍不住好奇，駐足下來評頭論足。
文三撩起袖子擋住臉，說道：“風兄，你要過去還是不過去，倒是動一下啊。”
“懟天得躺着，懟地趴着，杵在這裡算怎麼回事？你沒發現，所有人都放棄了去生猴子，改為了看猴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