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位公子可是來對地方了，我們這兒的姑娘啊，可是青陽鎮最具姿色的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吹拉彈唱信手拈來，保準是來一次就不想走的地方……”
方姨一邊拉客，一邊打量起胭脂來，心裡頓時沒了底氣。
和這兩個人相比，賞春樓的姑娘，也就靜亭稍微能拿得出手了。
然而那死丫頭昨晚才破瓜，還動了真情，顯然是接不了客了。念及此處，她便是一陣頭疼。
“那個……公子，我們這兒有規矩，女子不方便入內，您看？”
“在下只是找人，你做你的生意，互不干擾。”
方姨眼皮直跳，自從那慕晚風住下後，簡直就諸事不順，麻煩不斷啊，什麼人都在往裡帶，最氣人的是，每個她都惹不起。
上午便來了個女人，呆在慕晚風房間中，就再沒出來過。不用腦袋想，都知道眼前三人，定與那男人有關。
見白無瑕說著就往裡走，方姨趕忙攔在了前面，陪着笑臉。
“不知公子找什麼人啊？我們這兒只有姑娘，找姑娘的話，您問我就成了，我一定給您安排周到。”
脂踏前一步，怒斥道：“放肆！公子的路，也是你能攔的？趕緊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白無瑕氣勢陡然提升，目光冰冷。
方姨噤若寒蟬，腿都嚇軟了，趕忙閃到了一旁，扶着門才不至於跌坐下去。
算了，反正她說也說了，攔也攔了，還差點搭上小命，若是仙客來那位問起來，自己也有交代。
白無瑕領頭進了賞春樓，胭脂落後半步護在左右。
三人掃視一圈，未曾發現可疑之處，便又邁步尋到了後院，在一個房間牆根，發現了楚碧霞做的標記。
雖然氣海被毀，金丹破碎，全身沒有半點靈力，但慕晚風的五感，較之從前有了很大提升。
憑藉那熟悉的腳步，以及呼吸吐納的速度，他便明白了來人是誰。
躲是躲不掉的，該來的始終會來。
主動推門而出，人還是那個人，只是多了些許陌生。
“慕公子！”胭喜極而泣。
脂雖然沒有激動地叫喊，但拽緊的拳頭，還是出賣了她。
慕晚風沖她們一點頭，接着看向了白無瑕，表情要多淡漠有多淡漠，彷彿從未相識。
想過無數場景，但這種淡漠，還是狠狠刺痛了白無瑕。
“不想見到我？”
“我不想見，你就不來嗎？”
“不會！”
“那你還問我幹什麼？”
熟悉的情景，熟悉的話語，讓兩人都是一怔，然後皆是笑了，笑得意味難明。
“在下能嘗嘗這魚嗎？”
“手藝不錯……不過，可惜了……”
“閣下這話什麼意思？”
“在下想向你討要一物，不知可否？”
“我實在不知道，我有什麼東西能入閣下的法眼。”
“你的命！”
“我能說不願意嗎？”
“不能！因為你看見我了。即便我不殺你，以你這烤肉吃的行徑，遲早招來厲害的靈獸，同樣活不了！”
“你比我一個朋友還不要臉！”
“哈哈～沒人敢當著我的面罵我，你是第一個。”
“沒想到你還挺賤，要是喜歡，我可以多罵你幾遍！”
…………
沉默中，兩人都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不知不覺間，一炷香的功夫就這麼過去了。
“我率領教眾，回歸到了蘊天宮。”
“好，你做主就行了。”
“但我想讓你來做主。”
“……”
白無瑕很難得地露出了軟弱的一面，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沒有想象中那麼野心勃勃，自從遇見你後，就更是如此。”
“以前，我倒弄心機，一心只想着報仇，可大仇得報後，非但沒有輕鬆，反倒覺得越來越累，我需要一個人在身邊，替我分擔。”
“或者說，我需要一個人出現，讓我所做的一切，賦予另一種意義，變成為他所為。”
“慕晚風，我們自降生起，雖是生而為人，與已而言，卻和貓狗走獸無異，要麼被別人賦予意義活下去，要麼自己尋找意義活下去。”
“我知道香雪蘭對於你來說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為她輕生，可以為她去死，可以為她逆轉乾坤，顛倒世界，指蒼天不公，憎世道無情，恨自己無能。”
“但說句刻薄的話，她不過是你人生當中的一段意義，你為她痴迷可以，你為她瘋狂也可以，然而你終究還是你，她卻已經死了，你不可能再成為她的意義！”
“除她之外，這世上還有很多活着的人，哪怕輕於她，次於她，也仍舊依附於你，希望你活着，能給他們帶去意義，或者說成為你重新振作的氣力。”
“言盡於此，你自己想想吧，胭脂我給你帶來了，她倆現在跟你是一條心的，照顧你也心甘情願。”
“這幾日我就在隔壁等你，想通了隨時知會我一聲，我告訴你個消息，你應該會有興趣。”
說完，也不等慕晚風作答，他便尋了一處房間走了進去。
裡面的姑娘被趕了出來，呆愣着不明所以。
方姨忍着懼怕，剛跑過來，便見到這一幕，不禁扶額長吁短嘆。
鳩佔鵲巢還這麼理直氣壯，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
儘管凡俗之人怎麼想，胭並不在意，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還是打點了一番，撫慰了一下方姨和姑娘們受創的心靈。
當天下午，楚碧霞將聽聞到的事情，以及晌午所見，一一告知了白無瑕。
就在晚上，白無瑕找到了靜亭。
看着這個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拿得出手的女人，他秉持了一向的行為作風，開門見山。
“你應該明白，你與他不是一路人。”
對方氣勢凜人，靜亭卻沒有害怕，只是咬着唇。
“我知道～”
“那你也該知道，你們之間不該出現可能，也不該再有牽絆，這一次只是巧合，因緣際會。性命在下不會取，但決不會縱容那一絲絲可能的出現！”
靜亭渾身劇震，淚眼婆娑地盯着白無瑕，嘴唇輕顫，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