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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朝忠微微一笑,夾着講義離開了教室。

出了雞鵝巷,耿朝忠換好準備的長袍,略微改變了一下形貌,然後鑽進一輛小汽車當中。

車是陳恭樹留給他的,調查曹光遠對復興社來說意義重大,也是一個打擊黨調處的切入點,戴雨農對此非常重視,給陳恭樹安排了不少的資源,現在這些東西自然落到了耿朝忠的手中。

復興社的特務速成班大約有三個月,如果期間有日本密諜的線索,六組的所有成員都會被拉去做一些偵緝,抓捕的外勤任務。

如果運氣不好沒有線索,那也就只能繼續學習。

不過耿朝忠不可能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趁着這個時間段,正好完成一下調查“游無魂”的任務。

耿朝忠驅車開往了第一區長江路路口附近,在一棟三層小樓前面的路口停下來,打開車窗,一邊抽煙一邊看着眼前的這座建築物。

樓不大,門口有站崗的警察,門牌在路燈的照耀下,現出南京國民政府政治安全保衛處幾個大字。

政保處,是國民政府正式的反間諜和安全保衛機構。裡面的人員,主要是從各地抽調的警察和一些guómíndǎng老派人物。

仔細看了看,一樓的值班室和二樓的個別房間還亮着燈。

根據陳恭樹給自己的情報顯示,曹光遠自從中東路事件與蘇聯議和有功,受到guómíndǎng元老,也是現在南京國民政府主席的林森看重,提拔為政保處處長。

這個職位,從編製上來說,甚至比黨調處還要高,曹光遠的職銜也被提拔成了少將,稱得上地位崇高。

曹光遠自從擔任了這個職位以後,一改以前的懶散作風,幹活非常賣力,每天都會在辦公室呆到九點多鐘才離開。

耿朝忠抬腕看了看錶,現在是晚上八點四十,估摸着老曹也快出來了。

果然,不久後,二樓一間辦公室的燈熄滅了,不一會兒,樓下傳來的馬達發動的聲音,耿朝忠看到一個矮胖的人影鑽進了後車廂,車輛立刻發動了。

等到轎車駛出了政保處大門,耿朝忠把煙一掐,驅車跟在了後面。

老曹家人都在廣州,他在南京一直都是單獨居住在廣州路的一家民宅中。

南京國民政府的全部機構都集中於第一區,包括國防部,教育部,最高fǎyuàn都在這一帶,此地寸土寸金,即使曹光遠貴為處長,每個月的薪俸多達300法幣,也無法在中央區買房,只能在臨近的秦淮河附近租了一處民宅。

地址耿朝忠自然知道,但是,曹光遠會不會回去,卻不敢肯定。

前面的車不徐不疾的沿着中央路往前走,耿朝忠沒有跟的太近,而是差着一個路口遠遠的跟着。

果然,在那輛車拐進一條巷子又出來的時候,時間明顯比應該用的時間長了十幾秒——這條巷子僅僅十幾米,按照剛才車輛的速度,最多30秒就可通過,但車子出來的時候,明顯多花了十幾秒的時間。

這段時間,足夠一個人下車然後車輛重新啟動離開。

老曹應該在那條巷子里下車了。

耿朝忠又跟着那輛車走了幾百米,然後拐了個彎,停了下來。

步行回到那條巷子,耿朝忠發現巷子中央還有一條僅容兩個人通過的岔道,附近是十幾所民居。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大部分人家都已經睡下了,只有中間的一兩戶人家還亮着燈。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老曹應該就在這兩戶人家的其中一家裡面。

耿朝忠猶豫了一下,沒有跟進去。

老曹有鬼是肯定的了。

否則,身為政保處處長,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需要這麼藏頭露尾嗎?

只是,這個鬼,是貪污腐化呢,還是真的跟紅黨有關?

搖搖頭,耿朝忠轉身離去。

今天,並不是見曹光遠的機會,再說,裡面十幾所民居,很多人家還養着狗,一家家挨個找下去,難保不會被發現。

........

就在耿朝忠轉身離去後,巷子口的第一家民宅里,一個女人從對街的小窗外縮回了腦袋。

“走了?”黑暗中傳來一個帶着廣東口音的國語。

“走了。”女人回答。

油燈點起,曹光遠結實的圓臉出現在昏暗的燈光下。

“老曹,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要不是我從窗外看了一眼,還沒發現你已經被人跟蹤了。”女人埋怨了一句,聲音裡帶着明顯的南京口音。

“沒事,”曹光遠的圓臉上泛着笑意,“姦夫**,就算被抓着了能怎麼著?黨國的那些大員,哪個不在外面金屋藏嬌?”

“哎呦,出息了啊!當了個處長,也開始學着別人花花腸子了呦!”女人埋怨了一句。

“和光同塵,和光同塵嘛!”曹光遠笑了笑,“這個人我剛才看着好像有點面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似的。”

“見過?”女人警覺起來,三十齣頭年紀,扎着髪頭,眉眼彎彎,正是最成熟嫵媚的時候。

“見過,一定見過。只是可能隔得時間久了,也可能只見過一面,印象不是特別深。”曹光遠的語氣越發肯定起來。

“黨調科的?還是那個新成立的特務處的?”女人開始緊張起來。

“不用怕,我現在是政保處處長,沒有證據,沒人敢隨便動我。就算他們查過來,我又怕什麼?頂多就是個小節有虧。”曹光遠的臉上卻並沒有太多緊張。

“最近的事,多謝你了......”燈光下,女人的眼睛裡閃爍着感動的光芒。

“謝什麼,多少年的交情了,再說,我們是.....朋友嘛!”曹光遠的臉上一片豪邁,伸出手向前探了一下,接着又不自然的縮了回去。

女人的臉上露出歉然的笑容,伸出手,輕輕的和曹光遠握了一下,低聲道:“嗯,我們是朋友。”

和女人的這一次接觸,讓曹光遠的情緒明顯有點激動起來,他開口道:

“小沐,上海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你還呆在南京幹什麼?我最近查到,很多人在關注黨調處內部有gòngdǎng的事,想要利用此事鬥倒徐恩曾,然後把火燒到二陳身上。

鄧文儀的南昌行營調查處,那個新起來的戴雨農的特務處,就連負責剿匪的江西偵緝處,都在調查此事,這麼多人再查,難免會找到線索,再說,現在風頭緊,說不定就有心志不堅的人告密,你真的不能再呆下去了,明天我就安排你離開!”

“我不走。”女人的回答溫柔而又有力。

“唉.....”曹光遠又嘆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