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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電訊科還適應吧?”

耿朝忠坐下來,一邊喝着茶水,一邊打量着小易——半年不見,小易變胖了一些,看上去也成熟了不少,已經頗有點黨國官員的氣質了。

“適應,徐處長對我們幾個北方來的兄弟都很看重,還讓我做了個副組長,負責新人的培訓工作。”小易的臉上露出幾分得色。

“不錯,出息了啊!”耿朝忠呵呵笑着,“有沒有想過在南京成家?”

“沒有,”小易搖搖頭,“對了,徐處長問過你。”

“問我?”耿朝忠的臉上露出詫異之色——一個死人,有什麼好問的?

“那天徐處長來電訊科視察工作,聽說我是青島選調過來的,就說,以前你們科長耿朝忠乾的不錯,對日諜報很有成效。還問我認不認識你,我說認識,跟過你一段時間。”小易說道。

“哈哈!”耿朝忠樂了,“他就一點也沒懷疑?”

“應該沒有,”小易搖搖頭,“他還說,你從基層干起,是個有才華的人。看他的神色,頗多感慨,應該是有感而發。”

耿朝忠也有點唏噓,確實,自己在黨調科這兩年,在抓日諜方面也算頗有建樹,現在九一八日本侵華,對日諜報工作越來越被重視。而黨調處在這方面卻乏善可陳,徐恩曾缺乏得力人手,有所感慨實屬正常。

“對了,我還見過一個的叛徒,姓古,有幾個弟兄告訴我,說他差點就把整個一網打盡了,可惜最後不知道什麼原因,功虧一簣。”小易又說道。

“哦?”耿朝忠頓時來了興趣,“這人是叫古順章吧?他去你們電訊科幹什麼?”

“對,是叫古順章,說是視察工作,然後問了幾個問題,很快就走了。”小易說道。

“問了什麼?”耿朝忠問。

“我們的家庭情況,怎麼加入的黨調科,問完以後,還記下了幾個名字。”

“你怎麼說的?”耿朝忠問。

“實話實說,我本來就是跟着王復元從那邊過來的,古順章聽到後,還多看了我兩眼。”小易答道。

“哦,”耿朝忠沉吟着,“根據我的判斷,他應該是看上你了。”

“看上我了?”小易摸了摸腦袋。

“對,”耿朝忠語氣嚴肅的點了點頭,“自從那件事後,古順章只信任和他一樣從那邊過來的人。你是跟着王富元過來的,王富元又親手剿滅了整個山東的黨組織,從這點上來講,你很可靠。所以我判斷,古順章應該是要用你。”

“那我該怎麼辦?”小易緊張起來。

“什麼都不用辦,古順章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耿朝忠呵呵笑着,“再說,你是電訊人才,無非是收發電報,應該也沒什麼別的危險。不過,他可能會通過若干個大消息來刺激你,試探你。

比如說,得到了某位要員的行跡,查出了日本特工的下落,諸如此類。如果有這種事,你也不用告訴我,按照這個人的性格,至少半年之內,不會讓你接觸什麼真正的機密。”

“嗯,我知道了。”小易點點頭,“不過如果真的有很重要的情況,我該怎麼找你?”

“不需要,如果真有什麼重要的情況,你可以打電話到華聲日報,找一個叫王有山的人,他知道怎麼聯繫我。”耿朝忠說道。

小易點頭答應,不過臉上卻露出欲言又止之色,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老大,這回你來南京,具體做什麼也不告訴我,也不准我去找你,我總覺得”

“你想多了,”耿朝忠搖搖頭,“我一直把你當做是我最好的兄弟,咱們接觸這麼久,你應該明白。但是,你也應該知道,紀律是保證安全的關鍵。”

小易只能點頭答應。

“好了,我先走了,你記住,以後你就是黨調處電訊科的易寶,不是什麼別的人,也沒有什麼別的身份。除非涉及到我的安全,任何情報都不需要傳遞,保留,或者留下任何痕迹,這點,你能做到嗎?”

“能做到。”小易目光堅毅的回答。

耿朝忠點點頭,端起手中茶碗,一飲而盡,然後迅速的離開了房間。

“老大,你也小心。”

小易看着耿朝忠的背影說道。

出了小易的家門,耿朝忠回到了廣州路附近,周春林以前所居住的那條小巷子里,來到了巷口第四家王有山的住宅。

敲了敲門,片刻後,王有山的那張英俊的臉龐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看到是耿朝忠,王有山不由的一愣,問道:“方組長,您怎麼來了?這回不是來抓我的吧?!”

耿朝忠哈哈一笑,“王兄玩笑了,今天來,是想跟王兄談筆生意。”

“生意?”王有山有愣了一下,不過還是打開門,把耿朝忠迎了進來。

進了房間,兩人分賓主坐下,王有山開口問道:

“什麼生意?我只是個賣文為生的記者,可不懂什麼生意。”

耿朝忠笑了笑,從懷裡拿出一摞法幣,擺在桌子上說道:

“王兄在華聲日報任職,平時一定有很多人給你提供消息,我想讓王兄幫我個忙,給我做一個中間人,幫我接收一些消息,然後再轉交給我,如何?”

“只是接收轉交?”王有山眯了眯眼睛,“別是弄一些不乾不淨的東西放我這,到時候給我來個人贓並獲,然後把我弄進去吧?”

“王兄想哪兒去了,我以人品擔保,只是傳遞消息,絕非故意陷害。”耿朝忠肅容保證道。

“你的人品?”

王有山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耿朝忠。

“王兄,雖然我是特務處的人,但我自問還是個正人君子。比如那天,就算您不是日本特務,但我完全可以把您弄到特務處刑訊室審個几几天,讓您受點皮肉之苦。說不定屈打成招,還真能問出點什麼來。”耿朝忠笑眯眯的說道。

“你敢?!我在南京政府和報界是有朋友的!別以為呆在特務處,破獲幾個日諜案,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王有山勃然大怒。

“抱歉,特務處真的可以為所欲為。”耿朝忠呵呵冷笑,“再說了,明人不說暗話。王先生跟日諜案無關,不代表跟別的諜,比如什麼蘇聯啦,啦,廣東陳濟棠啦這些人無關。這些案子,照樣在我們特務處的管轄範圍之內。”

王有山愣一下,用警惕的眼光打量着耿朝忠,默然片刻後,突然開口道:“你這是要栽贓誣陷?”

“是不是誣陷,王兄你心裡有數。我要沒有這點眼光,也破不了這個日諜的大案,”耿朝忠呵呵笑着,“不過,今天我們只論私交,我依然還是誠懇的請求您,幫我這個忙。

“真的只是接收傳遞消息這麼簡單?”王有山注視着耿朝忠,接着又擺擺手,“我可沒承認我是什麼蘇聯陳濟棠的人,我只是不想被你咬着不放。”

“真的,”耿朝忠伸出了手,“只是偶爾幫我接幾個電話,然後傳給我一些消息,名義上,你會是我在報社安插的線人,就這麼簡單。當然,如果有什麼不影響大局的nèimù消息,我也可以適當的透露一些,畢竟,合則兩利嘛!”

“好吧!”默然半晌後,王有山終於伸出了手,與耿朝忠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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