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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朝忠沒有回答,而是緊緊的盯着曹光遠的眼睛,足足看了三分鐘後,一直看的曹光遠頭皮發麻,才開口道:

“曹大哥,你給我交個底,你是不是游無魂?”

“不是,”曹光遠立即搖頭,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臉上頓時浮出幾分怒色,怒道:“你在詐我?!”

很簡單,如果自己不是gòngchǎn黨員,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游無魂這個名字,正確的回答應該是:游無魂是誰?

耿朝忠呵呵一笑,看了看漆黑的窗外,又低聲說道:

“您說的沒錯,我是在詐您。可是,我只有好心,沒有惡意。如果您知道這個名字,說明您在這條路上已經走的太遠了。我現在很懷疑,當初您在海龍號上跟我說過的那些話,還有後來試圖把我送進黃埔,這一切,都與這有關。”

“你懷疑我是gòngchǎn黨?”曹光遠的臉上怒氣更盛。

“曹大哥,”耿朝忠臉上平靜的像一潭清泉,“我不關心您是不是gòngchǎn黨,我也不想知道。我關心的是,這次您能不能逃過一劫。”

曹光遠長出了一口氣,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軟了下來,他搖着頭低聲說道:“我真不是gòngchǎn黨,我只是年輕的時候看過幾本馬克思主義書籍。再說了,這算什麼?!先總理聯俄聯共的時候,誰沒看過幾本gòngchǎn黨的書?”

看到曹光遠語氣激動,耿朝忠卻只是微笑着點了點頭。

“我說過了,我不關心,gòngchǎn黨員也是人,也是中國人,”耿朝忠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誠懇,“我對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什麼主義都不信,我只相信您!”

“好!”

曹光遠重重的點了點頭,重重的拍了拍耿朝忠的肩膀,而耿朝忠則同樣伸出手,按在了放在自己肩頭的曹光遠手上。

“不過,這次的事情,我無論如何必須要給戴老闆一個交待,您那個"qing ren"沐幼安,我必須抓,還有,您必須提出確切的證據,表明您對沐幼安的身份絕不知情,並且和沐幼安無任何關係!”

“不可能!”曹光遠的臉色突然難看起來,“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動小沐,無論是誰!”

“曹大哥!”耿朝忠的語氣也激動起來,“為了一個女人,你值得嗎?!”

“值!”曹光遠堅定的回答。

“你瘋了!”耿朝忠無奈的搖着頭,粗重的喘了幾口氣之後,才用憐憫的眼神看着曹光遠說道:

“色字頭上一把刀,曹大哥,以你的閱歷和地位,不會不明白這一點,你確定,要把自己的仕途和身家性命都賭在一個女人身上?!你以為,找不到證據,特務處就不敢動您?

告訴你,現在是特殊時期,我們特務處有尚方寶劍!

校長都說了:攘外必先安內!這是國策,是大局,您別以為,現在抓gòngdǎng還跟前幾年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您還沒聽說嗎?江西六十三軍的孫副軍長因為通共,已經被關進了老虎橋,以後這種事情還會有更多!

再說,您在廣州的妻子兒女,您有沒有考慮過他們的將來?”

曹光遠的額頭有汗珠落下,他以前不是沒想過這一點,可是他自恃自己的身份,認為沒有明確的證據,絕對不會對自己這個身居高位政保處長動手,但現在耿朝忠的話如此犀利,他已經不再肯定這一點。

畢竟,自己的政保處可不是校長嫡系,校長二次下野後再次上台,已經擺明了要特務治國,自己背靠的只是一個毫無實權的林森,現在林森能不能保住自己,還真是兩說的事情!

“等等,等等,讓我緩緩,”曹光遠伸手理了理頭頂稀疏的毛髮,讓自己略微平靜了一些,“你說說看,你們抓到了沐幼安什麼證據?”

“哎呀我的好大哥!”耿朝忠這回是真急了,“您在黨調處呆過,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您都忘了嗎?!曹大哥,您就別在證據上動腦筋了!我看,您是在政保處待久了,真以為黨國是依法治國了!”

曹光遠無語,他突然發現,耿朝忠在政治上看的比自己透多了,什麼證據之類的,那是在碰到地位相當和形勢需要的時候才有用,一旦碰上運動時期——比如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四一二時期”和現在“攘外必先安內”的特殊時期,那東西就是個屁!

不,連屁都不如,至少屁還能聽個響,證據,別人看都不會看!

“那你說,怎麼辦?”

曹光遠是真無奈了,不過他明白,既然耿朝忠能來給自己報信,那就說明他還是那個小耿,他的心裡還有自己這個曹大哥。既然如此,先聽聽他的意見也不錯。

旁邊的耿朝忠也終於長出了一口氣——費盡唇舌,終於讓曹光遠接受了沐幼安可能被抓的這個基本前提,有了這個前提,以後的計劃就好談。

否則,抓人這一步曹光遠就不配合,或者乾脆讓沐幼安跑了,那自己怎麼辦?

“我知道,您捨不得那個沐小姐,但人,我們特務處已經盯了好幾個月了,證據,也有一些,不抓是不可能的,”耿朝忠一邊說話,一邊看着曹光遠的臉色,“但抓了她,不代表她就必須死,只要她承認自己是gòngchǎn黨,我可以在幾日後就把她救出來........”

“不行!”曹光遠打斷了耿朝忠的話,“讓小沐主動承認自己是gòngchǎn黨,絕對不行!更何況,你還要把她關進特務處審訊室,那更加不可以!”

“曹大哥,放心,我絕對會保證沐小姐的安全,這點,我可以向您保證!”耿朝忠舉手發誓道。

“你沒法保證!”曹光遠眼睛死死的盯住了耿朝忠,臉上露出了幾分懷疑之色,陰森森的說道:

“小耿,你老實講,你是不是想拿沐幼安立功,又怕我以後找你算賬,才想出了這麼一出?”

“放屁!”

耿朝忠也是怒了,曹光遠這麼說,分明是懷疑自己目的不純,更進一步的,是懷疑自己賣友求榮!

“如果我想要賣友求榮,根本不會來找你,直接把你倆串成一串,讓你們做個同命鴛鴦!”耿朝忠冷笑着看着曹光遠,“還有,我會怕你?我耿朝忠長這麼大,就沒有怕過誰!”

耿朝忠一發怒,曹光遠反倒愣住了,他呆在那裡,很快想明白,如果耿朝忠真的是不講情義,直接把人抓起來就完事了,他不露面,自己也根本不知道方途就是耿朝忠,又怕什麼報復?

一旁的耿朝忠也在努力壓抑着自己,要不是因為自己不方便泄露身份,只要亮出自己zhōnggòng的秘密身份,沐幼安那邊一定會拚死保護自己,又何必來找到曹光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