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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麼?”看到耿朝忠沉思,朱木運開口問道。

“我在想,”耿朝忠的臉上露出笑容,“古順章好像和你有相似之處。”

“我們都信仰gòngchǎn主義,”朱木運笑了笑,“不過,我首先是一個愛國者,然後才是一個gòngchǎn主義者。也許,這就是我和他最大的不同。”

“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耿朝忠也笑了,“再說,你怎麼知道古順章不愛國?”

朱木運聳聳肩,最後朝着佛像拜了一拜,然後站起身來,臉上露出幾分蕭索,開口道:

“對了,蘇聯那邊說了,讓我回國述職。”

“怎麼又要回去?”耿朝忠皺起了眉頭。

“老切洛夫出事了,”朱木運的眼睛裡充滿了憂色,“上面說他搞幫派主義,現在正在審查。”

“那你還回去?!”耿朝忠也站了起來,連聲音都大了幾分。

現在蘇聯那邊的大清洗越來越嚴重,耿朝忠非常清楚,契卡和軍隊在這五年里,高級領導至少消滅了三分之二還多,耿朝忠很擔心,朱木運這次回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不回去怎麼行?如果我留在這裡不回去,那就意味着背叛。到時候,蘇方一定會給我黨製造壓力,讓我黨交人。我不能讓上面為難,我們也承受不起這個代價。”朱木運平靜的說。

“現在我們在江西有自己的根據地,柴米油鹽都能自己解決,已經不需要蘇聯的幫助了!”耿朝忠勸解道。

“你太天真了,你知道,那邊一年給這邊撥多少經費嗎?廣州起義的時候,蘇聯一共給我們撥了30萬美元!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朱木運無語的搖搖頭。

“這麼多?”耿朝忠也被這個數字驚呆了。

二十年代的三十萬美元,那可是一筆巨款!

自己在老德國忙活了半天,最後也只是得到了二十三萬美元,而蘇聯提供的援助,一次就這麼多!

“你以為,我們在上海組建中央,在租界購房,營救同志,哪來的錢?”朱木運陰沉着臉,“除此之外,每年還有五萬美元的活動經費,如果武裝起義,還有另外的撥款。”

耿朝忠沉默了。

“好了,我得走了。”朱木運不再多言,轉身就往外走。

“胖子,你不能回去。”

耿朝忠轉過身,嚴肅的看着朱木運。

“我必須回去,這是原則問題。”朱木運一向玩世不恭的臉上,卻是出奇的堅定。

“好吧,”耿朝忠無奈的搖搖頭,“對了,你住在哪裡,這裡談話不方便,我還有很多事要跟你講。”

“雙塘巷萬通旅社306號房,不過最好是這幾天,我在這待不了多久了。”朱胖子一邊說話,一邊轉身,開始往外走。

“好,我今天晚上就過去。”耿朝忠點點頭。

........

耿朝忠很快回到了雞鵝巷。

進了六組辦公室,只有雲蔚,郝可夫和許秋三個人呆在裡面,耿朝忠打量了幾眼,問道:“他們呢?”

“克成還在宿舍養傷,孝先和八期的幾個人都出去招募人手了。”雲蔚回答。

“看來你們幾個是放棄了。”耿朝忠無奈搖頭。

“我們幾個商量好了,以後就跟着老方你混,給你當御林軍!”郝可夫笑哈哈的說。

他們幾個都沒什麼交際才能,眼看着招不到什麼人,幾個人私底下一商量,與其跟別人爭那幾個位子,倒不如死心踏地的跟着耿朝忠,至少立功還是不用愁的。

“行,以後你們就跟着我,”耿朝忠的心裡也是一暖,“不過現在就有個任務,你們都準備一下,我們晚上行動。”

“又有日諜?”郝可夫頓時興奮起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耿朝忠神秘一笑。

.......

夜幕降臨,雙塘巷萬通旅社裡卻依然是燈火通明,朱木運吃罷晚飯,卻沒有回房休息,反而蹲在萬通旅社對面的茶館前,看兩個老頭下象棋。

不過今天晚上旅館的生意倒不錯,短短的一會兒,就有三四個客人來投宿,朱木運偶爾向旅店門前看一眼,發現今天投宿的卻都是些單身客人,心裡不由得有點警惕。

這幾個人,不會有問題吧?

這次面見古順章,除了gòngchǎn國際遠東局,任何人都不知道自己來了南京。

再說,自己一直都在島城和東北活動,來南方的時間可謂是少之又少,根本沒幾個人認識自己,按道理不應該是衝著自己來的。

再說了,自己的形貌特殊,如果衝著自己來的,剛才應該就是個好機會。

朱木運想了想,決定還是謹慎起見,先在外面觀察一陣子再說。

時鐘逐漸指向了七點半,兩個下棋的老頭也收了攤子準備回家,朱木運小心了這麼一會兒,也沒發現什麼異常,朝街口看了看,一個熟悉的人影正走了過來。

小耿那傢伙來了。

朱胖子臉露微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提前幾步趕回了旅社。

回到樓上沒多久,門被敲響,接着,耿朝忠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手裡還提着一個木箱。

朱木運心中暗暗警惕,小耿這個人他了解,只要一笑,准沒有好事。

不過朱胖子倒也不怕他,關上門,朝窗外望了望,問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沒什麼,師傅來了,自然高興。”

耿朝忠笑嘻嘻的把手中的木箱放在桌子上,然後將封條撕開,一股淡淡的酒槽味飄入鼻中。

“你帶了酒?胡鬧,不知道出任務不能喝酒嗎?”朱木運臉色一變,低聲說道。

“咳,今天又不是出任務,只是咱爺倆嘮嘮嗑,哪有那麼嚴重。”耿朝忠撇撇嘴,“再說了,就這兩瓶酒,能放倒你還是能放倒我?”

朱木運無奈,想想也是,在島城派出所的時候,兩人也沒少喝酒,他和耿朝忠都是海量,兩瓶酒只是毛毛雨而已。

再說了,這回回蘇聯,吉凶未卜,這回喝了,還不知道有沒有下次。

想打這裡,朱木運坐下來,看着耿朝忠打開箱子,將兩瓶密封的很好的青花瓷瓶裝白酒拿了出來。

“俗話說汾酒必喝,喝酒必汾,今天我帶了兩瓶竹葉青,和師傅來個一醉方休。”

耿朝忠邊說話,邊把酒瓶啟開,然後又從巷子里拿出兩個小碗,麻利的把酒斟上了。

耿朝忠舉起酒杯,向朱木運敬了一下,開口道:“這第一杯酒,就祝師傅這趟回去,逢凶化吉,馬到功成!”

朱木運不說話,端起酒杯看了看,然後一飲而盡。

耿朝忠也將自己的酒幹了,然後又給兩人滿上,再次舉杯道:“這第二杯酒,祝師傅青春永駐,笑口常開!”

“你小子是不是沒詞了?我都四十多了,還特么的青春永駐?”朱木運埋汰了耿朝忠一句,還是將杯中酒幹了。

耿朝忠哈哈一笑,盯着朱木運只是鬼笑,接着又滿上了一杯,朱木運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仔細一想,耿朝忠倒還不至於害他,就又端起了酒杯。

“這第三杯酒,”耿朝忠的臉上笑容更勝,“就祝師傅做個好夢吧!”

說完,不等朱木運開口,自己就端起酒杯乾了。

朱木運剛要開口說話,突然覺得腦袋一陣眩暈,心知不妙,剛要站起來,卻看到對面的耿朝忠滿臉傻笑,一頭栽倒在了桌子上。

“小耿!你連我都陰!”

朱木運大怒,剛想倒杯清水,但一陣強烈的眩暈傳來,朱木運再也站不穩了,推金山倒玉柱般的一頭栽倒在了地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