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躍躍,那個是什麼?”

秦嶺出了門兒,跟出籠的小鳥兒一樣歡欣雀躍,拉着鍾躍民的胳膊又蹦又跳。

“冰糖葫蘆。”鍾躍民看了一眼,“要吃嗎?”

“嗯嗯!”秦嶺一個勁兒的點頭。

“怎麼賣的?”

“一毛錢一根兒。”

“怎麼這麼貴啊,我記得之前不是七分嗎?”

“七分那是天兒涼的時候,現在那是夏天,這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啊?不就是山楂果蘸糖漿嗎?”

“這您就不懂了吧,現在天兒熱,這冰糖葫蘆啊就得放在冰櫃里保存,不然就得化咯,這放到冰櫃里可不得費電嗎?”

“說的有點兒道理,八分買兩根!”鍾躍民點點頭,“你要不賣,街那邊還有個賣糖葫蘆的,我去問問。”

“嘿!這麼個小本兒買賣還有人搶生意!”小販罵了一句,“得,八分賣您了!想要哪兩根兒自己拿吧!”

鍾躍民把錢付了,對秦嶺道:“你挑吧。”

“好!”

······

“好吃嗎?”鍾躍民手裡也攥着一根糖葫蘆,問道。

“好吃,真甜!特別香!”

鍾躍民奇怪道:“特別香?你那個是不是壞了?”

“不是,這是一種天然蔗糖的香味!”秦嶺陶醉道,“真的太好吃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nuèdài你了呢!”鍾躍民道:“等會兒還有好吃的,你稍微收着點兒啊!”

“在哪兒,趕緊愛我去吧!”秦嶺開心道,“對了,躍躍你剛才為什麼和那個賣糖葫蘆的人說那麼長時間啊?”

“還價啊。”

“你那麼有錢,幹嘛還為幾分錢還價?”

“這不是錢多錢少的事兒,是他叫的價兒沒有道理!”鍾躍民道,“明擺着把我當冤大頭,這事兒我可不幹!”

“哈哈,誰能想到你這樣的人能為幾分錢在街上跟人爭半天!”秦嶺大笑道,“真是太有意思了!”

“什麼叫我這樣的人?”鍾躍民問道:“我是哪樣的人?”

“你是······”秦嶺卡了殼,“你是個偉大的人,具有創造力的人,是瓦力計算機公司的創始人······”

“你這話我聽着怎麼這麼變扭啊,這都是給歷史人物蓋棺定論的時候說的詞兒,我還沒到要上歷史書的時候吧?”

“不是,不是,我都是瞎說的。”秦嶺慌亂道,手往前一指,“那是不是爆米?我要吃!”

鍾躍民望着秦嶺跑開的身影,皺眉凝思着。

······

“陳德友,你個殺千刀的!你把家裡的電視、冰箱,還有我的存摺弄到哪裡去了!”

廠里會計給工人們解釋了半天,才讓大家明白因為無線電二廠拖欠貨款,導致工資不能全額發放的事情。

大家都怒氣沖沖,紛紛破口大罵二廠那些拖欠貨款的混賬東西,但除了罵兩句也別無他法,只能接受這樣的事實,畢竟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正當大家排隊領錢的時候,廠長的老婆甘紅梅衝進了工廠大院兒,手上拎着擀麵杖,氣勢洶洶。

“紅梅,你這是幹什麼?”陳廠長趕緊跑出辦公室,攔下自己老婆。

“姓陳的,你今天不跟我說清楚,我···我···我今天就不活了!”甘紅梅氣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下子撲倒在陳廠長的腳邊,拉着他的褲腿,哭嚎起來。

“媽,你別這樣兒,趕緊起來,我爸又跑不掉,您這樣拽着太難看了!”陳廠長的兒子十四五歲,剛上初中,拉着他媽的胳膊,想把他拽起來。

“陳航啊,你別拉我,咱家這日子過不下去了!”甘紅梅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

廠里的工人都不知道院子里是演哪出,紛紛跑出來看熱鬧。

“唉,是不是陳廠長在外面有作風問題被他老婆抓包了?”有人看圖說話,信口揣測道。

“別瞎說!”有維護陳廠長的,“陳廠長不是那種人!陳廠長一天天都撲在廠子里,連家都沒功夫會,哪有功夫犯生活作風問題!?”

“哈哈,這倒沒說錯!”廠里的會計發完工資,也走出來,接話道:“陳廠長跟我在一塊兒的時間比跟紅梅嫂子都多,我就不信誰還能這麼見縫插針,連我都不知道!”

“哈哈哈……”眾人鬨笑。

陳廠長一家還在僵持,陳廠長被拉着褲腳動彈不得,面色鐵青,“紅梅,有什麼事兒,咱們回去再說!廠子里這麼多人看着呢,影響不好!”

“陳德友,你今天別想跟以前一樣混過去!”甘紅梅銀牙緊咬,“反正這日子沒法兒過了,我也不在乎什麼影響不影響的!”

“爸,你趕緊跟媽解釋解釋,咱們早點回去吃飯吧!”陳航勸自己父親。

甘紅梅為什麼事兒來的,陳廠長一清二楚,他沒辦法,也不能這在兒解釋,只得一言不發。

廠會計見平時能說會道的陳廠長蔫兒了,連忙上前,“嫂子,您這是為了什麼事兒啊,這麼大動干戈的?”

“小方會計,你來的正好!”甘紅梅對會計道:“今天我一回家,就發現家裡的電視冰箱全都不見了,再一翻,連存着都不見了!

小方會計你和老陳天天待一塊兒,你知道他把東西你哪兒去了?”

方會計為難道:“嫂子,這我真不知道啊!再說這事兒不能是陳廠長乾的吧,是不是家裡招賊了?”

“要只是冰箱電視不見了,我還懷疑是不是進了賊,但是連存摺也丟了,那肯定是陳德友乾的!”甘紅梅蹬了一眼陳廠長。

“這是為什麼啊?”

“我們家就存摺值點錢,除了我和他沒別的人知道!”甘紅梅篤定道:“就算賊把我們家牆皮兒鏟了,也不可能找到!你說不是他乾的還能是誰幹的?!”

方會計將信將疑,對陳廠長道:“廠長,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您跟嫂子說清楚吧,不然嫂子一直坐在地上也不是回事兒啊!”

“東西和存摺都是我拿的。”陳廠長擠出這麼句話,“有什麼事兒回家再說!”

“哎喲喂!姓陳的,東西真是你拿的?!”甘紅梅哭嚎道,“你當個破廠長,年年不往家裡拿錢!我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攢的一點兒防身錢,就被你給偷了!我的天爺呀!”

甘紅梅越說越傷心,聲淚俱下,哭天搶地,看得眾人頗為不忍。

大家紛紛議論陳廠長拿了家裡錢到底是為了什麼,唯有方會計一言不發,愣愣地看着陳廠長。

“什麼叫偷?”陳廠長惱火道,“家裡的錢,難道我就不能拿來用?”

“姓陳的,你一不告而取,二不說清楚用途,這叫拿來用?”甘紅梅扯着嗓子對圍觀的眾人道:“大傢伙兒評評理,有這樣的沒有!?”

“沒有!”還真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

“你聽聽,你聽聽,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甘紅梅其實沒讀過什麼書,那些詞兒都是當年在掃盲班學的,多看了幾部樣板戲,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陳德友,你說,你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了哪個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