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晨拿起了一塊墨,看上去顏色很神,並沒有太多的光澤。
墨汁的品質,主要跟墨本身的品質和磨墨用的手法有很大關係。
前者不用說,越貴的,品質越好。
就說葉曉晨用的這種,價格不便宜,卻也不是特別貴,屬於中高檔次。
因為對他而言,墨的品質,只要能夠有所保證就行了。
他用的這種久林牌松墨,屬於一個手工作坊出品,他是通過胡培峰的關係,搞到幾塊的。
據說在古代的書法家,畫家,都喜歡自己動手作墨,如果是出身大門大戶的,更會豢養專職的制墨師。
葉曉晨作為書法宗師,不說書法高明,磨墨自然也同樣不差了。
他磨墨的手法非常奇特,左手三個手指抓着墨塊,將墨塊壓在硯里,很有節奏得墨動了起來。
不過,他墨了一會兒,就把硯里磨得發黑的水倒在旁邊的垃圾桶里。
這在磨墨中屬於試墨。
主要是用來判斷墨塊的品質和性能。
另外,墨塊外面會沾染灰塵,再加上跟空氣接觸,會產生一些變化,另外就是跟硯也有關係。
因為在磨墨的時候,墨塊跟硯接觸,需要熟悉硯才行。
畢竟磨墨的力度,關係到墨汁的好壞。
僅僅是磨墨,就學問大了。
有磨墨高手,往往都要試墨兩三次。
不過,葉曉晨只是試墨一次就夠了。
因為他是書法宗師,一次就能夠將墨塊與硯了如指掌。
很快,墨磨好了。
細膩有光澤,在簡單樸實的硯中,帶有一種視覺上的美感。
許多在直播間前觀看的書法界人士,看了葉曉晨磨墨之後,都眼睛為之一亮,也許普通人看不懂,可他們作為專業人士,卻能夠看到箇中奧秘。
葉曉晨沒有說話。
他又不需要靠耍嘴皮子來吸引觀眾的。
他拿起了一支毛筆。
洗得乾乾淨淨,看不出用過一般。
葉曉晨拿着毛筆在墨硯中輕輕一划,一拐,帶有奇妙的弧度,毛筆就飽含墨汁了。
“今天,我就給大家寫一副狂草。”
葉曉晨終於開口說道。
頓時,直播間中的評論一下子狂飆增加了。
許多人都在猜測,鵝王會寫什麼?
葉曉晨目光落到了擺放在書桌上的宣紙。
雪白的宣紙已經鋪開。
葉曉晨目光一掃,頓時腦海中就浮現出奇異的一幕,許許多多的狂野文字在上面浮現而出,筆走龍蛇,盡顯張揚。
他微微一吸氣,渾身氣質變化。
他手上的毛筆微微一動,就在紙面上右側落筆而動。
這一動,猶如驚天地,泣鬼神。
那筆尖划過的速度,幾乎連人的肉眼都看不清了。
太快了!
從沒有人見過書法寫得這麼快的。
眨眼間的功夫,葉曉晨一個個帶着無盡野性狂意的墨黑文字浮現而出,葉曉晨的筆尖彷彿沒有離開過紙面一般,就好像是一筆帶過,卻曲折無痕,盡顯狂草之意。
許多的書法人士看得如醉如痴。
縱然書法還沒有完成,可他們的心神,注意力,乃至思維都被那筆尖牽引,落入到了那些文字中去了。
那就好像是一個漩渦,可以吞沒一切,讓他們不能自拔。
彷彿只是過去了一個剎那間,葉曉晨毛筆忽然一收,最後一個文字已經完成了。
一共十八個字。
不算多,也不算少。
整個過程就真的好像是一筆如龍。
此刻的直播間中,沒有一個評論,也沒有一個禮物,因為所有的人全都被這幅書法徹底吸引住了。
縱然是那些第一次進來的人,也都是如此。
他們沒想到書法竟然可以高明到這種地步,吸引力竟然會如此之大。
大到他們都為之驚嘆,為之激動,為之沉迷了。
此刻,在薛家別墅中。
薛老幾乎要興奮得站起來。
他嘴皮子都在顫抖了。
他已經激動得難以自制了。
“這是傳說中的一龍狂草。”
薛老好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口中喃喃自語。
“爺爺,什麼是一龍狂草?”
薛輕舟也回過神來,還處於深深得震撼中,因為她從沒有想過葉曉晨的狂草竟然會如此神乎其神。
在之前的書法展上,葉曉晨展出的書法,基本上是以行書為主,狂草也有,卻好像沒有這一次狂放。
更何況,因為沒有親眼看到,所以震撼感也沒有這麼強烈。
“這是一個傳說,據說記錄在某本古籍,來歷無法考證了,因為誰也無法判斷,更沒有實物證明,據說這個一龍狂草,就是在一筆狂草的基礎上的升級。”
薛老說道:“一般而言,狂草的特點就是一筆寫完一個字,很多書法家都能夠做到,可字與字之間要達到一筆的程度,就需要極高的狂草水平,就說現在的狂草大師張萍,他的狂草極高,可以一筆三字,可就算如此,也只能算是一筆狂草而已,遠遠達不到一龍狂草的程度,一龍狂草就是從第一個字起,到最後一個字結束,都算是一筆,中間不能有絲毫的間斷,不僅僅是動作不能段,痕迹不能間斷,精神不能斷,意境也不能斷,要達到這種程度,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
“如果是以前,我覺得是傳說,可沒想到這一龍狂草,竟然在葉曉晨身上實現了,太不可思議了,他的書法水平已經不僅僅是書法大師可以形容了。”
他繼續說道,語氣中帶着佩服至極的意味。
對於一個書法大師而言,認可別人,跟佩服別人,那是截然不一樣的。
他知道一龍狂草的難度之大。
不僅僅是字跡,意境,思維的連貫,更重要的是,毛筆沾墨是有極限的,字數一多,寫到後面就會出現痕迹變淡的情況。
這樣會影響書法作品的整體水平。
可葉曉晨足足寫了十八個字,竟然沒有這種情況,這代表了葉曉晨對毛筆上墨汁的計算精確到了極點。
這可是十八個字啊。
稍有估算偏差,就可能會讓整幅書法作品降低一個檔次。
所以,一龍狂草的難度有極點,一個是動作連貫,二個是筆痕相連,三個是意境貫通,第四個就是對毛筆上墨汁的掌握。
“一筆寫完?這怎麼可能?”
薛輕舟有點難以置信,美眸中充滿了無盡的震撼。
她書法水平不算低,可眼界比起爺爺,卻差得太遠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太相信啊。”
薛老一雙老眼中,帶着興奮勁兒。
他覺得麓山社算是見到寶了。
“不對啊,爺爺,這副書法作品,明顯分成了好幾豎,怎麼可能筆痕相連呢?”
薛輕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呵呵,所謂的筆痕相連,可不是字與字之間,必須用墨汁相連,這只是外表相連而已,而真正的筆痕相連,就是筆尖划過宣紙紙面的時候,是沒有間斷的,如果你用放大鏡仔細去看的話,就會發現整個畫面會有一條肉眼都無法看到的痕迹,這也是一龍狂草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