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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日升,長安城的大街又一次明亮起來,相比於昨日街上的人多了很多。

“你們可見了,那兇徒昨日自投案了。”

“也不算什麼兇徒,只是報仇...仇報了便無牽無掛的投案了。”

街上遇到的人,店鋪前站着的夥計,無一不在談論昨日的事。

“...是個讀書人呢,也只有讀書人能做出這種事。”

“...那宗大人也算是個讀書人罷。”

“那鍾世三自己雖然不會功夫,但請的綠林好漢極其厲害,飛檐走壁,話說當日一群人殺入雙園...”

有人大聲的宣講,街邊的人聽到了都聚攏過來,正在此時一隊人馬在大街上亂亂的跑過,這讓民眾有些受驚。

“又抓到兇徒了嗎?”

大家詢問着探看,卻見街上奔走的不是官兵差役,而是一群家丁,為首的男人胖乎乎的穿着綢衫像個富家翁,也的確是富家翁。

“那不是郭大老爺?氣勢洶洶的...頗有幾分他家子侄打架的姿態。”

“...應該是去柳家...你們沒聽說嗎?柳家的春陽少爺把郭家那個小女婿給打殘廢了。”

“竟有這等事?快快講來。”

這兩日官兵搜查鬧得人心惶惶,只傳說議論着兇徒肆虐,倒不知道還出了這等事,一時間都互相詢問。

被打斷宣講綠林好漢殺宗周的人不高興了。

“孩子們打架而已..春陽少爺可沒有郭家的孩子頑劣..這薛青是郭家的小女婿...自然也跟郭家的人一般喜愛打鬧....定然是他先惹事的...”

“...對對,我聽說了那薛青靠着買來的詩詞贏了春陽少爺...這次挨揍也是難免的...有什麼可說的...那綠林好漢才是真正的打架呢。”

也是...民眾們忙又看向他,孩子們之間的打打鬧鬧只能算是兒戲,最多失手下手重了,哪有殺人刺激。

咯噔咯噔的馬車從街上走過,裴焉子放下車簾,隔絕了街上那人手舞足蹈的比劃講述,他順手從車上的小書架上抽出一捲軸,遞給侍坐的小廝,道:“去,交給綠意樓,八月十五誰能在我家燈會上將薛青這首詞演舞的最好,我出千金。”

小廝並沒有被綠意樓以及千金嚇到,裴氏一族的小廝也是見過世面的,他恭敬接過應聲是,叫停了車下來,看着馬車離開。

這個薛青厲害了啊,竟值得焉子少爺千金相助,嗯,千金倒是小事,焉子少爺這分明是要為薛青揚名。

市井之中哪裡傳的消息最快,自然是青樓里,風月之地,文人墨客又常聚集,千金求傳唱詩詞,大俗大雅皆有,瞬時就能成為長安城的熱鬧事。

焉子少爺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這首詞這麼好?小廝帶着幾分好奇看手裡的捲軸,還是這個薛青少爺這麼好?

“好!”

此時柳家柳老太爺的院子里,女相撲們正酣,台下叫好聲亂亂,襯得炎夏更炙熱。

依舊穿的金碧輝煌的柳老太爺靠坐在圈椅上,手裡拿着一張紙,在一片喧嘩中眯着眼念道:“....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惟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人群又是一陣叫好,蓋過了他的聲音,柳老太爺絲毫沒有動怒,而是笑着也叫了聲好。

“寫的真不錯。”他道,將紙張一甩,旁邊的小廝忙接住,“春陽這個廢物呢?他還是沒什麼要說的嗎?”

身後的男人神情不安,低頭道:“沒有,任憑打罵他一語不發.....已經按照您的吩咐關書房裡了。”

柳老太爺帶着幾分惱怒道:“讓他在書房好好看詩詞,再給他一把刀,看那首詩詞寫得好就砍那本書,看看是能砍盡還是把自己氣死。”

男人不敢多言頭垂的更低應聲是。

另一個男人遲疑一下上前俯身道:“郭大老爺又來了...在門外,您看...”

這件事一開始是瞞着柳老太爺的,無奈郭家來鬧的太厲害,昨晚才稟告了,柳老太爺聞言大怒,將春陽少爺一通大罵命令關起來,既然對春陽少爺暴怒,那柳老太爺是不是要跟郭家和解?

柳老太爺呵呵兩聲,看着小廝手裡捧着的紙上,道:“這詩詞好是好,但靠着一首詩詞就想打開我家的大門,我柳氏還沒那麼便宜...告訴他,雖然薛青以輸贏來引誘春陽,但看在郭大老爺的面子上,我們也不跟他計較了,好好的考狀元去吧,莫要生事。”

這話可真是不客氣,男人應聲是轉身出去了。

柳老太爺道:“薛青.。”念了一句這個名字,神情淡淡,“..會作詩的多了去了,神童又如何,小時了了。”他搖搖頭,看向台上,台上女相撲手一招扭轉了敗局,柳老太爺撫掌叫好,“賞。”

四周觀者皆是叫好,賞錢如雨般砸向台上,院子里喧鬧聲聲。

白日里的綠意樓則素雅又安靜,小廝拿着捲軸走進來時,樓上有兩個年輕女子正散着頭髮打着哈欠走過。

“..這兩****又沒生意,春曉妹妹還困啊。”

“..是哦,媽媽也是的,非要練琴練舞,逼的我比嫣紅姐姐她們還忙,好累啊。”

兩個女子說笑着唇槍舌劍一番,忽的見豐腴的老鴇搖搖晃晃的迎那小廝去了,老鴇如今可不是誰人都能見的,看來這小廝來頭不小,二人不由停下倚欄,見老鴇面色大喜。

“..放心放心...我這裡有最好的姑娘...歌舞沒問題...”

斷斷續續的聽不太清說的什麼,但只這幾句兩個姑娘也大概知道了,有些書生做了詩詞,受不受歡迎就要看是不是被青樓的姑娘們傳唱了,所以很多時候都有人特意送來詩詞。

“不知道又是哪個秀才?”春曉嘻嘻笑道,“看這樣子是出錢買唱呢...錢還不少。”

“不止錢吧。”另一個姑娘道,看着老鴇王玉仙笑成一朵花但依舊不失恭敬的樣子,“來歷也不小呢。”

話音落那小廝告辭,王玉仙再次施禮。

“..請焉子少爺放心,這位...”她打開捲軸看了眼,念着其上的名字,“薛青少爺的詩詞我們一定選最好的....”

那姑娘咦了聲,伸手拍着春曉的胳膊,眼睛亮亮的道:“果然啊,是焉子少爺呢...裴氏焉子少爺呢...”

春曉也咦了聲,注意的卻是另外一個名字,道:“薛青?那個...薛青做的詩詞么?”

那個沒有被她美貌傾倒的少年,她可記得很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