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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里恢復了安靜,客棧外的夜色被攪亂,馬蹄聲聲火把烈烈。

五具屍首被擺在地上,段山俯身伸手將一具屍體的頭拎起.....這頭和身子原來是分離的。

“是宋大人的護衛。”黑甲衛在一旁說道。

段山審視着頭顱,血尚未凝固,淋淋滴落,他的手撫摸着頭顱下斷開的脖頸,道:“好快的刀。”

黑甲衛道:“兵器在這裡。”鏘啷一聲,扔下一個鐵環。

段山另一隻手撫過鐵環,鋒利的邊緣讓他的手指頓時冒出幾滴血,道:“這是鄱陽潘家的飛旋刀.....當年的潘御史...嗯,宋大人沒有讓他們滅族。”

黑甲衛皺眉道:“你是說這些兇徒不是五蠹軍?是宋大人的仇人?”

段山將頭顱扔下,站起身將適才被劃破的手指滲出的血舌頭一卷添去,走到四具兇徒屍首前,裹着臉的黑布已經被揭下,他們無一例外致命傷都是咽喉,三個被刺穿,一個被踢斷,臨死前的痛苦凝結在臉上,猙獰。

“季重下手真是快准狠。”段山帶着讚歎,就如同欣賞美妙的景緻,又回答黑甲衛的話,“五蠹軍哪有這麼閑來刺殺宋小姐。”

黑甲衛道:“可以以此要挾宋大人。”

話音落有人前來報:“宋大人從皇后陵趕來,在城門前大鬧要進城。”

黑甲衛看段山一眼,眼神表達看吧就會這樣。

“宋大人這樣太危險了,兇徒還在城內,或者在路上埋伏就為了引他出來,皇后陵是最安全的地方....”

段山道:“那不可能的,宋小姐遇難宋大人怎麼可能不管...就是刀山火海他也會跳進去的。”

黑甲衛首領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抬抬手:“放行,加派人手護送宋大人和宋小姐。”如今城防已經由黑甲衛接手,來人領命而去,他又看着段山道,“我依舊認為這也可能是五蠹軍的陰謀...”

段山道:“這不是我了解的五蠹軍的手段。”

黑甲衛笑了笑道:“段大人,那個殺死左膀右臂的人也不是你了解五蠹軍啊。”

段山皺眉,黑甲衛制止他,接着道:“意圖引發城內混亂,他們好趁機生事。”又對屬下道,“城中嚴查,另城外增人馬圍住皇后陵。”

屬下應聲是,蹬蹬雜亂腳步聲隨着火光四面散去,但黃沙道城的家宅客棧並沒有被破門砸窗,依舊保持着夜色的安靜,只有無數的人影在城中穿行翻牆飛檐走壁。

一個個人影翻進家宅客棧,無聲無息。

窗戶被掀開,點亮燈的室內抱着小孩子哼唱的婦人毫無察覺。

客棧里門前人影走動,大廳里說笑飲酒吃飯的客人絲毫不知。

人影如同夜色填滿黃沙道城,處處都在,但也並非暢通無阻,三個人影才翻進一間客棧,迎面就有寒光襲來....等的就是這一刻,能察覺他們且來攻擊的極有可能是潛藏的兇徒。

翻進來的人影就地翻滾,手中也亮出了兵器,鏘啷相撞火花四射,也照出了雙方的形容,驚動了客棧里更多的人。

“住手,西涼太子所在。”有人在樓上喝道。

西涼太子所在知曉者都會退避,黃沙道城的差役禁軍都會這樣做,但翻進來的人影並沒有退避,手中的兵器也沒有收起。

“黑甲衛查案,無令不避。”他們說道。

聽到黑甲衛三字,樓上的人口氣緩和,道:“是黑甲衛啊,那你們請便。”

進攻的人收回兵器退開,黑甲衛才要走動,樓上的人又想到什麼道:“只是,那邊的閣樓不要查。”

是西涼太子所在的緣故嗎?

黑甲衛冷冷道:“我大周境內,無免查之人之地。”

樓上的人似乎笑了,道:“大人,你誤會了...”要解釋但又停下,“那你們隨意,只是閣樓上那個人不要去驚擾他,把他當做魚竿或者石頭之類的,只要不當人,其他你做什麼都可以。”

什麼魚竿石頭?黑甲衛沒有理會在客棧內散去,果然再無人阻攔....房內有的少年入睡,有的身穿褻衣提筆寫畫,有的則兩三人聚在一起用西涼話說笑.,另有一間房內珍珠綴飾的圓榻床上俊美的少年人一臉愁容唉聲嘆氣,身邊美婢環繞撫胸拍背,喂水送果子試圖逗他開懷....門外隱着的護衛看着這些黑甲衛而過,沒有絲毫的反應。

很快就剩下一個地方,三個黑甲衛抬頭,看向高處的閣樓,閣樓里一片黑暗,院子里廊下的燈光似乎都碰觸不到它,隔絕在光亮之外...人影翻飛向上而去,很快到了門前,門拉開,室內並無人影...窗子大開,一陣夜風吹過似乎有什麼飄飄。

黑甲衛分別向窗邊圍來....並無人的氣息,他們向下左右看去空無一物,又一陣風來,頭上似乎有什麼拂過,幾人驚然抬頭,首先入目黑乎乎的斗篷如水紋波動,旋即便看到這斗篷里包裹的是一個人.....站在閣樓上飛檐屋角,恍若懸空。

好強大的人!

幾個黑甲衛頓時躍出窗外,手中長刀刺入牆壁支撐亦是懸空....沒有進攻只是戒備審視。

懸在屋角飛檐上被黑袍裹着的人影依舊一動不動,似乎對他們並無察覺,就如同...死物,不是人。

這就是先前那人說的那個閣樓上的當做魚竿石頭的人嗎?不要驚擾他?這是什麼人?

黑甲衛們對視一眼,如果西涼人知道他的存在,那就絕不會是兇徒....既然如此,一個黑甲衛使個眼色,兩人翻入屋內查看,一人則翻上屋頂...從黑袍人身邊擦過。

那黑袍人影依舊一動不動,站得近了可以看到黑斗篷從頭到腳都包裹住了,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看不出來...黑甲衛低頭,看到他並非懸空,只踩了一角飛檐,但能僅靠這一角飛檐站穩也足見功力,他不可能感覺不到自己來到...為什麼沒有反應,沒有質問?奇怪....黑甲衛忽的將手中的刀一揮,似乎是要背在身後,刀光快速的險險的擦過黑袍人....刀風帶起黑袍人的衣衫,但他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既然不是他們要尋找的兇徒,那就不要節外生枝,黑甲衛將刀背在身後,翻身向下,屋內兩個黑甲衛也躍出,搖頭示意查完,三人便藉著手中的刀和腿腳沿着牆壁向下滑去...抬頭看去屋檐飛揚上的黑袍人漸漸溶於夜色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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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翻飛在黃沙道城,入夜的客棧多數已經陷入沉睡,也並沒有再遇到護衛嚴密的阻擊,客棧里都是普通人.....穿行在一間客棧里,後院的馬棚響起腳步聲,黑甲衛停下腳隱沒暗處,看着一個老叟提燈走來,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嘀咕:“馬無夜草不肥....再過兩日考完要回去,把你養的肥肥的,路上要出力啊。”眯着渾濁的眼從黑甲衛前方過去了,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