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黃沙道的事,王烈陽嗯了聲,君子試他覺得有古怪,但因為陳盛回朝,以及秦潭公對黃沙道嚴密的封鎖,一直沒有查出什麼有用的事,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丟開不問不查了,做事一定要耐心和恆心,總會有回報的。

“你查到了什麼?”他問道。

男人上前一步,道:“他們在查玉璽。”

王烈陽坐直了身子,昏昏燈下神情有些古怪又有些悵然。

“玉璽啊。”他道,神情沒有絲毫的驚訝,因為他知道他們是指秦潭公和陳盛,也知道玉璽遺失,還知道....“陳盛不聲不響的這麼久原來是要對付秦潭公啊,這麼說當年的事他有證據了?”

當年的事....室內似乎凝滯一刻。

“相爺,當年的事,真的有古怪啊?”男人低聲問道。

“當然有古怪了,哪有那樣大的雷火,哪有那麼巧的禍不單行。”王烈陽道,人又靠回椅子上以至於聲音低沉似乎囈語,“都是這麼大的人,誰也不是小孩子。”

男人默然一刻:“原來皇后和帝姬真的是被害的。”

“是。”王烈陽沒有絲毫遲疑含糊回答,在椅子里換個舒服的姿態,“這沒有什麼不敢說的,我坐到如今的位置不就是為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又一笑,“不過是有些事說了也沒用。”

所謂的有些事是指皇后和帝姬被害,以及誰是兇手嗎?男人在四月的夜裡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汗,他以為自己這次發現的事已經夠嚇人了,沒想到在這些大人物眼裡其實不算什麼。

雖然是沒有什麼不敢說的事,但到底已經快要十年沒有人說起了,對於本就喜歡追憶過去的老年人來說,話匣子被打開就有些收不住。

“沒有證據。”

“當時已經要亂了,說了又能怎麼樣?天下更會大亂,天下大亂,大周朝極有可能不復存在。”

“陛下志在千秋,這種局面非他所願。”

“既然陛下信任我等,我等就要擔起替陛下看守天下職責。”

“先定天下,才能守天下,所謂窮寇莫追,圖窮匕見,魚死網不一定破。”

室內昏昏,老人的聲音沉沉絮絮。

“都過去十年了,現在不挺好的....他就算把持朝政又怎麼樣,這到底不是他的天下,待陛下長成...”

說到這裡老人的聲音停下,帶着幾分如夢初醒看向男人。

“你查到了什麼呢?”

又回到了先前的問題,男人忙收神,道:“皇后陵塌陷是人為,他們在地宮裡找玉璽,有兩方人馬,段山曾在黃沙道搜查。”他抬起頭看着王烈陽,“應該是玉璽被人得手了。”

王烈陽再次坐直了身子,道:“陳盛真做到了?”

男人搖頭道:“尚且不知沒有人親眼見過玉璽。”

王烈陽皺眉道:“你這消息從哪裡打聽來的?可靠嗎?”

男人低聲道:“翰林院有個散吏,吃多了酒不知道在哪裡受了氣,嘀咕一句你們知道我家大人是為誰做事嗎?等將來我成事有你們後悔的,我心生警惕將他拿下了,用了些手段沒想到問出這麼大的事,他家大人是陳盛的人。”又道,“相爺要見他嗎?”

王烈陽默然一刻,道:“我不見他了,你把他送給宋元。”

宋元?那就是送給秦潭公了,男人神情難掩驚訝,相爺這是選擇和秦潭公結盟了嗎?可是秦潭公如果是當年事的兇手.....對於奉行君臣大道的文官來說,這就意味着....

“謀逆,奸臣嗎?”王烈陽淡淡道,燈下原本渾濁的雙眼如深潭,“我當初就說過,我不認為說出真相能對事實有什麼改變,反而會逼秦潭公撕破臉,走投無路瘋狂,到時候再次弒君造反,縱然最後伏誅也難免生靈塗炭朝政動蕩,陛下還小,大周不穩,經不起這種折騰,死去的人已經死去,真相已經是真相,揭示不過是早晚的事,這麼多年秦潭公雖然權盛,但始終被我們制約,待陛下成年,民心穩固,再做這些事才最穩妥。”

男人點頭應聲是。

王烈陽道:“去吧,告訴宋元,會試在即,朝中人心不安吶,會試是天下讀書人的大事,我不希望被別有用心的人來利用,玷污聖人。”

男人應聲是道:“小的明白,相爺放心。”退了出去。

夜色沉沉無聲,王烈陽在廳內站了一刻,拂袖轉身向內室走去。

“你要走你的道,我也要走我的道,你走你的道要毀掉我的道,我好容易走成的大道,我可不幹。”

.......

.......

天光大亮的時候國子監大門打開,以青霞先生為首的一眾翰林學士邁步而進,下個月就到了會試大考,他們將在這裡最後一次講解經義,然後散學,所有的監生離開國子監,這裡將要作為會試的考場重新布置。

以往的慣例所以也不會引人注目,而講課完畢薛青裴焉子去拜見青霞先生也不奇怪,到底是授業恩師。

因為已經定了主考身份,青霞先生並沒有與他們單獨交談,屋內官員們雲集將二人誇讚鼓勵一番,薛青和裴焉子便告退了。

“怎麼了?”裴焉子問道,見要邁過門檻的薛青回頭看室內。

室內官員們已經繼續閑坐說笑其樂融融。

薛青看向其中一個高瘦的官員,此人站的位置可以看出職位平平,先前也沒有人介紹也沒有說話,是不認識的....

薛青收回了視線,壓低聲道:“覺得面善,在哪裡見過。”

裴焉子道:“你記性還挺好。”

薛青嘿的一聲笑了:“當然很好。”跟着他走了出來,她不僅記性好,且眼神很好,這個官員就是當初未進京重陽節前在李光遠知府衙門見過的那位。

“董鶴見過薛少爺。”

那經過偽裝的男人恭敬的對她主動問候。

董鶴,李光遠夫人派來送重陽禮的官家.....

一個個的都是演戲啊,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薛青搖頭又嘿嘿笑起來。

裴焉子看她一眼沒有理會,等候在外的書童戒備的盯着薛青。

“焉子少爺你...”薛青想到什麼開口。

書童已經忙忙接過話:“我家少爺要去表舅府上住,多謝青子少爺了。”

薛青抬手敲了這書童額頭一下,道:“好,我讓我的書童收拾行禮,一起搬去。”

書童大驚捂着額頭,薛青果然喊書童,然後便有一個瘦高的少年看過來,也僅僅是看過來一眼。

薛青笑道:“我的書童懶,不想去收拾行禮,那我就不去了。”

書童被說的瞪眼怔怔,裴焉子看她一眼道:“沒話說就少說。”

“沒話說也要找話說啊,這樣才親近。”薛青笑道。

裴焉子沒有理會走出國子監,書童心驚膽顫跟着,而薛青的那個書童在後慢步而行,國子監外很是熱鬧,雖然監生們早就各自找好了住處,但還是堅持住到這最後一天才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