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小巷裡空寂,遠處有雜亂的腳步聲馬蹄聲四散。
氣氛安靜又紛亂。
兩人聲音一個輕柔,一個清亮,相同的是語調都輕鬆隨意,就好像熟人相遇寒暄。
但兩人的飄動衣衫都似乎閃着寒光,勢蓄。
薛青比以往有些頭疼。
秦梅雖然奈何不了她,但她輕易擺脫不了他,黑甲衛如果破了宋家,宋元死不死的隨便,宋虎子作為宋元的兒子,福享不了,禍一定逃不掉.....
這次真是三面受敵了,秦氏父子這一手可真是得償了多少人所願,黑甲衛要殺她,宋元也要殺她......
秦潭公這個關進籠子的老虎,一旦認準了目標,依舊可怕,他的目標不是宋元宋嬰,而是她,那個殺了宗周左膀右臂的兇手。
他不用親自動手,只在牢里說幾句話,只讓黑甲衛在合適的時候出現,就有人替他動手,還是她的自己人。
頭雖然疼,面上神情依舊,聲音也再次繼續。
“說笑了,哪有人會被父親追殺的。”她說道。
追殺的就不算是父親了。
秦梅嗤聲道:“小人就是小人,連爹都不要你。”
薛青笑道:“羨慕,不是誰都能像秦少爺這樣為爹盡孝。”
秦梅呸了聲,道:“我爹還用我盡孝!”
咿,薛青頭疼稍緩,有些驚訝看他道:“那秦少爺是來給我爹盡孝的?”
秦梅大怒罵:“除了罵人還有別的本事嗎?”
薛青似認真思索道:“不知道讓人拉褲子被扒光算不算本事。”
話音未落巷子里平地起旋風,懸空的秦梅向這邊撲來,但身姿剛動.....
“來人啊!秦梅在這裡!”薛青手攏在嘴邊向夜空里喊道,同時腳尖點地,人向後退去,飄飄一步滑出去兩丈遠.....
積雪返照昏燈投在秦梅臉上,落地的秦梅憤怒的面容更濃艷。
“小人!”他喊道,亦是腳尖輕點追來。
與此同時巷子的兩邊都有腳步聲馬蹄聲傳來,伴着火把烈烈呼喝。
此時的京城宵禁戒嚴,京營官兵遍布,再加上先前宋元遇刺,更有適才黑甲衛出現,現在滿城都是官兵在搜查....
秦梅,在秦潭公被抓後就已經成了最大的要犯,還以為出城逃去了,到處都在搜捕,沒想到還在城內。
“是秦梅!”
“秦梅在這裡!”
亂亂的喊聲從巷口兩邊傳來,刀劍弓弩對準了路中的黑斗篷少年,很明顯他們接到的命令並不是活捉......
嗡嗡的破空聲從兩邊傳來,弩箭如雨。
.....
.....
弩箭連秦梅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人影平地而起,腳尖似乎在如雨的弩箭上輕踩,然後越過了房頂。
“誅殺逆賊!”
“不要讓他跑了。”
喊聲弓弩聲四起,追隨着暗夜裡大街小巷穿行的人影。
十幾個高手翻上屋頂,飛檐走壁追擊,不能飛檐走壁的官兵則在大街上飛馳遍布,整個京城恍若鋪開一張大網,網鋪展又收縮。
無數家宅被敲開搜查,原本陷入黑暗的京城漸漸的一點點亮起來,
而此時一間原本就燈火通明的宅院里有人影落地,院中或明或暗的侍衛對他視而不見,秦梅斗篷飄飄大步向內而去。
索盛玄已經站在門口等候。
“七..”他喊道,剛開口就見秦梅猛地轉身,他也隨之向一個屋頂的方向看去,而院子里的侍衛們這時候聚集圍攏,兩邊的房頂上也冒出無數的人影.....
“是我,是我。”
有聲音從那邊傳來,再然後才有人影浮現。
這個聲音....
索盛玄臉上浮現驚喜的笑容,衝著侍衛們擺手:“退下。”邁步向外走了幾步。
那人影似乎畏怯,並沒有立刻跳下來,待看到侍衛們退下,兩邊屋頂上暗衛也散去....
“太子殿下,許久不見啦。”薛青躍下,闊步而行邊對索盛玄施禮。
院內燈火通明,照耀着這個少...女,挽着辮子帶着白珠花,穿着上衫下裙,施的是君子禮,然後抬起頭微微一笑。
索盛玄忙還禮,歡喜道:“是啊好久不見。”邁步迎來。
恍若舊友他鄉重逢,激動不已。
一聲呸打破了這氛圍。
“她是被追捕的逆賊,將她拿下。”秦梅道。
索盛玄神情有些愕然,看看薛青又看秦梅:“怎麼是逆賊?”
秦梅沒有理會他,冷眼看着薛青,道:“你以為這裡是你能來的地方?”
薛青面色含笑:“秦少爺能來的地方當然是能來的地方,大家都是逆賊。”
秦梅哈了聲,道:“小人你...”
話沒說完索盛玄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衣袖,道:“是青子小姐,她是女人....”
秦梅甩袖冷笑道:“女人怎麼了?是女人有什麼好得意的。”
索盛玄嘻嘻笑了,道:“不得意,不得意。”
秦梅看薛青,薛青對他一笑,展開斗篷,轉了轉圈,又沖他一挑眉,眼波流轉......
秦梅大怒:“裝男人的無恥小人!”再次喝道,“這小人因為刺殺自己的爹,而被自己的爹定位逆賊追捕,抓到她,大周朝廷必然大大賞賜你們。”
薛青笑道:“我這個爹還是比不過你的爹啊,所以我這個逆賊不如秦少爺你厲害。”
索盛玄在一旁搖頭,道:“都厲害,你們都厲害。”見秦梅和薛青都看向他,忙又一笑,“雖然我這裡戒備還不錯,但到底是在京城,現在滿城都在搜查,我們還是進去說話吧。”
......
......
冬夜室內溫暖如春,滾熱的奶茶遞來,香氣撲鼻。
薛青雙手捧住,對婢女一笑:“好香啊。”
美貌的婢女嘻嘻一笑:“茶香還是婢子香?”
薛青道:“人不如茶香,但人比茶美。”
屋子裡的婢女們都嬌笑,索盛玄撫掌大笑,獨秦梅冷笑。
“女人就可以隨便調戲人。”他說道。
薛青搖頭道:“不是啊,我當男人時也調戲啊,不是還把你....”
秦梅跳起,踢翻了面前的酒杯,叮噹響,人沒有跨過几案,被索盛玄死死攔住。
“願賭服輸,願賭服輸。”他說道。
秦梅長眉怒挑,白色的面容殷紅一片,伸手指着還坐在原地的捧着茶的薛青:“小人!說了殺人,卻陰私下作脫人衣裳!”
薛青透過奶茶的熱氣看他道:“我是沒來得及殺人啊,脫了衣裳之後本來要殺的,你要不信,就再試試。”
秦梅道:“好啊。”
索盛玄眼睛一亮,旋即又遺憾道:“現在不行啊,不管你們兩個誰被掛上城門,這次我都救不了。”
現在的京城到處都是官兵,秦梅是被追緝當場要被誅殺的逆賊之子,而薛青....
“青子...小姐,你這個逆賊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