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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摘下面具,王動就是一個毀容的頹喪大叔。

這種頹喪由內而外,即便阿蜜莉雅也難以解決。

王動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屬於苦教,但他又居於東嶽高層之位。

夾雜在東嶽和苦教的紛爭之中,他最終選擇了逃避。

若逃避成功也就罷了,被徐直掀個底朝天,不僅他自身上了東嶽各部門的通緝榜,連帶家族後代也齊齊入獄。

這是證據確鑿的苦教人員,即便往昔關係再好,也沒人敢開口蹚渾水。

若巡查司不主動結案,這些人就會永遠被軟禁在監獄中,一直等到死。

即便性格再洒脫,王動此時也難以與阿蜜莉雅逍遙。

時間越久,他內心的煎熬就越多。

被徐直一陣嘲諷,又被阿蜜痛罵,萬念俱灰之下,他一掌擊向了自己天庭。

雖然阻止及時,碰撞的餘波也讓他此時頭腦昏沉。

聽得徐直開口,阿蜜莉雅狠狠瞪了一眼,目光中神色晦暗難明。

“他已經是個破罐子,何不破罐子破摔”徐直笑道:“何況我那點小手段並無後遺症,若苦教能早日結案,諸多案情定下來,他家人也能早日釋放。”

“這世上還能有沒後遺症的審訊手段?”阿蜜莉雅疑道。

“你試試便知”徐直攤手道:“反正想急着解決問題的是你們,我無所謂,最多是等待一些年月,苦教遲早要掃平。”

“你……”

阿蜜莉雅一時語塞。

她在徐直臉上來回瞧了數次才道:“我現在能理解宋尊上為何砸杯子了,你說話比我還氣人。”

看着半昏迷中依舊顯得痛楚的王動,阿蜜莉雅輕手拂過那張抓到破爛的臉,最終點了點頭。

王動在乎他那些師承,在乎各種牽連的關係,她可不在乎。

什麼都悶在心中,索性還不如一次揭個底朝天,讓心中再無瑣事。

或許,早日解決問題對彼此都好。

她輕輕拉上門,空留着徐直和王動在靜室內。

“阿姨,我們西流國有如此多俊傑,您怎麼就單獨喜歡王叔叔呢,還等了他這麼多年?”

門外之處,艾爾莉雅也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因為沒人可以比得上他啊”阿蜜莉雅抬頭道:“他當年真的很奪目,我那時還是他的小迷妹……”

似乎敞開了心扉,阿蜜莉雅開始敘說曾經的過往。

艾爾莉雅也開始了解到這個曾經被譽為司徒玄空接班人的叔叔。

“若非他體內的毒,他們組織也不許冒出難以掌控的額外因素,他很早以前就是大宗師了。”

“可他很忠於那個苦教呀。”

“角度不同,看到的就不同,在他們組織的眼中,王動並不算忠誠,而且已經培養了人去取代他,他再難夾雜在其中斡旋,只能冒險一搏,只是衝擊大宗師失敗,金蟬脫殼時也失敗了。”

“那肯定不是什麼好組織。”

“成王敗寇,咱們誰說的清楚。”

……

門外是一場討論,門內又是另一場對答。

“怎會如此?”

徐直此時才清楚王動的沒法說是什麼意思?

“教主,左右護教使,四大天王,左右聯絡使,四散人,八大豪,六十四天刺,怎麼齊齊都是代號?”

如同‘白芍’的代號一樣,每個代號下都是不同的人。

即便四大天王也是如此。

從王動的口中,徐直得知了對方的代號為‘政’,天王之位。

徐直此時也猜測到了某些職位。

比如擅長左右逢源的聯絡左使庄白秋。

又有武館遍布各地的青花宮,青花宮主藏素心擔任聯絡右使。

而如四散人,八大豪,六十四天刺這一批則是最早被抓的對象。

在趙牧那一波抓捕中覆滅了大半,其中涉及了宗師,也有大師修鍊者,亦有普通人,如今只有少部分人存活在東嶽境內。

譬如白芍便是六十四天刺中的一員,而天刺以下的小分支處於跑腿的游離狀態,難成氣候。

若無特殊情況,這些人與常人並無區別,在東嶽守法地活着,一旦接觸到指令才會開啟行動。

“武曲和文曲兩位護教使都是大宗師?那個教主也是?”徐直開口問道。

“應該都是。”

催眠了王動二十餘次,此時也沒魔法揮霍,徐直只是普通發問。

王動一臉的頹喪,但似乎因為吐出口了不少秘密,也開始願意回話。

這是審訊時常見的情況。

最初扭扭捏捏死不開口,但只要開口了,便沒了那麼多抗拒心思。

組織的框架不足為奇,但讓徐直頭疼的苦教的勢力,這遠超了他最初的計算。

徐直也慶幸東嶽模式和北疆不同,否則以苦教這種頂級精英模式,或許早就引發了大型動蕩。

審訊許久,徐直就知道王動屬於苦教最為著重培養的種子。

如同養蠱一樣,層層剔除了不合格品,最終留下他。

教主是王動的授業師傅。

這位教主授業時都以一張面具遮着面容。

便是王動也無法得知真容,僅僅尊稱對方為‘苦師’。

苦師修為極強,擅長多種武器,也精通各項修鍊術。

王動的劍,簫,扇,刀武技便是源於對方傳授。

而徐直也難以在王動這兒獲知武曲和文曲的身份。

但一位大宗師不會默默無聞,能成就大宗師,必然有着不俗的過往。

諸多往昔閉關死亡,突死,暴斃,失蹤的宗師都在徐直那張清單之中。

或許武曲和文曲就在這些人當中。

“毒天王是誰?你在組織這麼多年,他又與你同階,有過交往,你應該能猜到誰是真人”徐直問道。

王動並不直接聽命於這位教主苦師,即便成為了輔國,他也依舊在四天王的模式中相互鉗制和發展。

有時是他發信息進行主導下屬做事,有時則是另一位天王發訊過來。

四位天王中,霍英山以智謀出眾進行統籌,方卓則主控通訊聯絡,又有王動掌控內政替代。

智天王霍英山和算天王方卓已經死到不能再死,而政天王在眼前,剩下便只有最後一位。

代號‘毒’。

這是一看字眼就明白其在組織中作用的人物。

徐直更是聯想到了子母連心毒類丹藥的出處。

這是控制諸多人的源頭。

也是徐直最想剿滅的對象。

獨木不成林,一位大宗師再逆天,也只有司徒玄空的程度,難於擾亂到四處。

但層層的控制則會讓諸多事情失控。

只有將以‘毒’為代表的人物全面控制,才能阻止這個組織的蔓延。

“沒到大一統之時,我們難以得知彼此真正的身份。”

“我也不知‘毒’到底是誰”王動沉默了一下才道:“他可能是湘南劉家,也可能是湘北公孫家,滇南駱家,蘇南慕容家。”

王動提及的都是東嶽擅長製藥大家族。

這其中有徐直的老熟人公孫康的家族,也有徐直的下屬駱家輝的家族。

而湘南劉家則是公孫家族的老對手,兩家的恩怨不淺,家族掌舵者劉懷安還任職麓江學府的總院長。

蘇南慕容家的人才較為凋零,除了數十年前過世的那位宗師,便無傑出人物,如今顯得默默無聞。

王動並沒有提及其他製藥世家,給徐直排除掉了相當多的人。

想起公孫康獻葯時還特意強調自己沒動過什麼手腳,徐直隱約明白了一些什麼,暗罵了一聲老東西真會在他面前洗白自己。

“那你為何不遵循苦教的理念,徹底去推翻東嶽呢?”

思索一番,徐直才頗有興趣問王動一些額外的事情。

以王動的職位和能力,若是施行內政時推行一些民怨政策,極易引發大型風波。

但王動擔任輔國職位之時,過渡的很是穩妥。

即便盧勝安,也只是用‘進取不足,守成有餘’來形容。

這其中有監國和尊上的鉗制,但未必沒有王動的原因。

“因為我發現這天下並非苦於宋。”

良久,王動才慢慢回復徐直這個問題。

“尊上一直想將這個國度變得好一點,他們的行為卻讓這個國度變得更壞了一點,即便是他們統治,也不會好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