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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井和江口望着那漫天飛舞的白雪,望着整個東江縣城內覆蓋著的厚厚雪花,再看着那一個個穿着被烈火燒破的衣裳,縮在窩棚內圍在火堆之前瑟瑟發抖的帝國士兵們,鼻子酸的隨時都能給哭出來……

那心情,就跟曾經不可一世的楚霸王被困烏江,天地皆敵之時的心情是一樣一樣的……

曾經,他們在率領這些帝國士兵在戰場上縱橫馳騁有多風光多豪邁,現在,就有多悲慘多辛酸……

在他們的旁邊,聯絡官正在咣咣咣的咳嗽,像是能將肺都給咳出來般的同時,一邊按照酒井江口寫下的電文,不住的聯絡司令部……

“昭明司令官閣下,吉川少將閣下!

我部之前損兵折將,屢中晉東支隊之奸計,但現在,我部之士兵之前因為晉東支隊烈焰焚城而被燒傷的傷員們之傷勢,已經大部分痊癒,帝國忠勇士兵求戰之心日漸高漲,迫切的想要踏平晉東支隊,一雪前恥……

只可惜,現如今已經被困東江縣城半月有餘,糧食物資之匱乏觸目驚心,更因為衣服被褥在之前被焚毀,現在全軍大部分人員衣不蔽體,而昨日又天降暴雪……

現在我軍之四千餘帝國將士飢寒交迫,已入絕境,乞盼二位閣下告知,援兵部隊還需多久才能到達?

只要援兵一到,我部略做休整,定然慷慨赴死,不踏平晉東根據地,生擒張然,誓不罷休……

看到酒井江口發回的電報,司令部內的不少參謀忍不住的鼻子發酸,差點哭將出來——因為那電報,簡直是字字泣血啊……

他們似乎都能從電報中看出四五千名帝國士兵在那冰天雪地中,又凍又餓,瑟瑟發抖的樣子!

吉川貞佐死死的盯着電報,牙關緊咬,陣陣的格格之聲正不斷發出,幾如在嚼着誰的骨頭……

看到吉川貞佐久久沒有說話,一名參謀猶豫良久之後終於大着膽子開口道:“少將閣下,遠光,陽泉青平盧頌地區的援兵,在各地游擊隊的阻擊之下,現在是寸步難行,已經沒有任何可能真正將補給送到了——是到了該告訴酒井中佐工藤少佐他們真相的時候了……”

“是啊,少將閣下!”

其餘幾名參謀也紛紛開口道:“這雪看起來一時半刻是不會停了——現在告訴他們真相,讓他們各自突圍,加上少將閣下你能調動戰機協助,多少總還有一些士兵們能夠逃出來,否則的話,只要這雪再下上幾天,怕是不用等到晉東支隊發動攻擊,酒井工藤他們怕是就已經……”

他們沒有說下去,但他們的意思,即便是傻子都能聽明白……

只要這雪再下幾天,被困在晉東的五六千帝國士兵就將因為凍餓而死!

想到五六千人被活活凍死餓死的場面,司令部內的所有人都神情凄惶,等待着吉川貞佐的決斷!

“再等等!”

吉川貞佐終於開口,那幾個字,幾如從他的牙縫之中給憋出來的一般!

一群參謀聽到這幾個字,看向吉川貞佐的神情中滿是不解——他們當然知道吉川貞佐在等什麼!

他們知道吉川貞佐在等,等他早早埋在晉東根據地內的暗子發揮作用,想要等到晉東支隊群龍無首之時,再告訴對方這個消息……

然後,讓酒井工藤等人在知道自己等人已經身陷絕境的情況下,以哀兵之姿,創造奇蹟!

只是,奇蹟又哪裡那麼容易創造?

要是奇蹟隨隨便便都會出現的話,那就不是奇蹟了……

吉川貞佐也明白這點,看着眾人的表情良久,終於做出了一定的妥協道:“至少,等到天黑吧——等到天黑,如果我想等的奇蹟還沒出現,就讓酒井工藤,分頭突圍……”

“嗨!”

一群參謀齊齊嗨聲領命,暗暗鬆了口氣,他們是真怕吉川貞佐一意孤行……

倉水。

羊角埡,停船壩!

大雪覆蓋了整個羊角埡停船壩,整個陣地就像是平原上凸起的墳丘……

轟隆,轟隆!

炮擊聲中,好幾發炮彈又帶着尖銳的嘯音撕碎無數灑落的雪花,準確的落在了陣地上,然後砰砰的爆了開來……

“毒氣彈,大家小心……”

不少的鬼子們開始尖叫,用沾濕的布條捂住了口鼻!

從打了第一發開始,幾天來到現在,晉東支隊的毒氣彈襲擊就從未斷過,每隔上兩小時就來上幾發……

這些日軍的防毒面罩早就失效了,不過日軍的軍醫卻想出了剋制晉東支隊毒氣彈的法子——用沾濕的布條捂住口鼻,就能極大程度的減輕那毒氣彈內毒劑造成的中毒反應……

只是,他們的眼睛,卻得不到任何的防護!

因為他們必須儘可能的在毒氣中睜開眼睛去觀察,以防晉東支隊的戰士們乘着毒氣彈的攻擊摸上來——這曾經是他們自己最喜歡的戰鬥方式,他們不得不防!

辣椒面產生的刺激性氣體不斷的在往這些日軍的眼睛裡鑽,讓這些日軍的雙眼不但全都腫的跟桃子一樣,視力也因此而下降的厲害,看什麼都是重影……

“該死的晉東支隊,實在是欺人太甚了他們!”

縮在工事內的工藤東條等人因為不用監控有沒有戰士們衝上來的緣故,所以他們不但能用濕透的布條捂住口鼻,也能捂住眼睛,加上工事內的侵入的毒氣本就少的緣故,所以在這陣地上,他們算是狀態最好的那一波人之一……

只是每每想起那些兩眼紅腫的跟桃子一般的帝國士兵,想着天天被毒氣彈轟炸卻半點辦法都沒有的憋屈和憤怒,他們就忍不住的牙根子的都在痒痒……

“二位少佐,咋們現在是人在屋檐下,落得被人欺負——所以,還是稍安勿躁吧!”

松井屯本開口安慰,過了片刻這才問道:“司令部方面的來電怎麼說?應該還是沒說咱們的援兵何時才能到來吧?”

工藤東條齊齊悶哼一聲沒有回答,因為他們知道,恐怕之前幾天松井屯本二人真的猜中了——根本就沒有什麼援兵!

“不幸料中啊……”

松井屯本二人悲嘆一聲,半點沒有料事如神的欣喜,過了半晌才道:“司令部方面回電,到底是如何說的?”

“依舊是老樣子,就地固守,隨時等待命令!”東條道。

“現在每天靠空投補給食物,天氣又這麼冷——這到底得等到什麼時候?”

屯本惱火的罵道:“就不說這又凍又餓的,就說這晉東支隊天天發射的那該死的毒氣彈,再給我們熏幾天,怕是我們的士兵都得給熏成瞎子了……”

工藤東條哼都懶得哼了——因為他們知道這是事實,也因此而意興闌珊……

屯本還想說下去,卻被松井踢了一腳道:“二位少佐就夠煩心的了,你就安靜一會兒吧……”

和日軍這邊的悲慘相比,晉東支隊方面,無論是戰士們還是民兵們的情況,就明顯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