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一指禪師走了，這手帕也一直陪着方正，一般情況下他也不會拿出來，剛剛也不知道怎麼的，鬼使神差的將手帕遞了過去。

不過方正也沒多想，而是笑道：“沒辦法，貧僧太窮，可用不起一兩塊錢一包的紙巾。”

清凈散人只當方正是在說笑話，抿嘴笑，白了方正一眼，深吸一口氣道：“好吧，儀式結束了，法師是休息呢？還是再聊一會？”

方正仰頭望天，睡覺？他的確有點睏倦，但是他很喜歡和別人談天論道的感覺，例如和一妙法師的徹夜長談，又例如和清凈散人這白天的樹下論道，那感覺比吃了一頓大餐還舒服。彷彿身心解放，枯寂了十萬年的老宅男遇到了知音一般，所有話匣子都打開了！重點是，說出去的話，還會有回應，還會有辯論……

想到那舒爽的感覺，方正立刻點頭道：“漫漫長夜，也睡不着，再聊聊吧。貧僧對於道家的東西還是很感興趣的。真人若是不嫌棄，不防跟貧僧多說一些。”

清凈散人含笑點頭道：“那好，貧道先去沐浴更衣，一會來陪法師。”

方正點頭。

清凈散人告辭離去，約莫半個小時的時間，清凈散人再次回來，果然，這一次她穿了一身青色道袍，整個人的氣質又有了些許變化，渾身散發著一種清新自然之氣，走起路來腳步輕盈，宛若乘風而來一般，仙氣十足。

看到這樣的清凈散人，方正的眼睛都忍不住亮了起來，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清凈散人。換下那一身厚重的、莊嚴肅穆的紫色道袍，換上這一身氣息純凈的青色的道袍後，她看起來似乎也只有十幾歲二十歲一般。

一時間，方正有點懵逼了，心說：“這女人到底多大？怎麼成熟起來的時候宛若大姐姐，年輕起來的時候比我還小？真是奇哉怪也！”

最終方正給了一個解釋，人靠衣裳馬靠鞍，還是衣服和氣質的緣故。不過清凈散人多大對於方正來說並不是問題，他也不在意這個。

清凈散人帶着方正再次來到了大榕樹下，坐在那坑坑窪窪的八仙桌邊，兩個人推杯換盞品着茶，聊着古往今來的佛道，聊着天空中的明月，聊着仙途，佛道，越聊興緻越高……

獨狼則趴在邊上，打着哈欠，最終沉沉的睡了過去。夢中，他彷彿看到了方正渾身散發著佛光飛騰而起，一揮手，灑下無數精緻無比的面點，讓他吃了個夠……睡夢中，美滋滋的笑出聲來。

天空中那一輪圓月緩緩划過天穹，落向天邊，同時預示着這一年最後一個圓月之夜過去了。

隨着一陣蟲鳴鳥叫，方正和清凈散人同時愣住了，仰頭看天，不知不覺間，群星已經將要隱退，太陽快要升起來了，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兩人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可思議之色，以及意猶未盡的酣暢。這時候，清凈散人起身道：“既然天快亮了，不如移步山頂看看這紫氣東來，日出東方如何？”

方正看過一次日出，體驗過日出之美，之前還有些發愁沒機會看第二遍呢。如今清凈散人這麼一說，方正也來了興趣，點頭道：“真人帶路。”

清凈散人微微一笑往山上走去，方正瞥了一眼獨狼，按理說這傢伙雖然睡覺很死，但是警覺性還是很高的，有點風吹草動立刻就會醒過來。但是這次，這傢伙竟然沒醒過來，睡的死死的。

方正扒拉了兩下，獨狼依然呼呼大睡，最多翻了個身，將肚皮朝上，嘴巴微微張開，舌頭從裡面甩了出來，糊在臉上，一副做美夢的二逼模樣。

方正見此，也懶得叫他了，直接跟着清凈散人登山去了。

兩人一走，獨狼翻身爬了起來，吧嗒吧嗒嘴道：“我才不去當電燈泡呢，你們兩個只有彼此，我去不去有啥區別？完全被無視了好么！有這時間還不如省點體力呢，這肚子都快餓癟了……哎。”

這山並不高，事實上，在這附近也沒有高聳入雲的高山。清凈散人帶着方正走過竹子路後，就是一片泥濘的土泥路，好在沒有下雨，所以踩在上面倒也不算太難走。

再次來到山頂，方正感慨頗多，之前他是帶着一條狼，現在卻帶着一個風姿卓越、氣質超凡的女子，這感覺，還真是不太一樣。帶着獨狼的時候，他只覺得山頂上光禿禿的沒啥看的，但是此時此刻，方正的心情竟然格外的好，甚至還帶着某種小驕傲，那是一種男人才懂得的驕傲。

不過這念頭一閃即逝，隨着東方魚肚白掀開，一道紅光射來，如同一道披掛披在清凈散人的身上憑空又給她多了幾分神聖的美。

這一刻，方正忽然發現，這山頂上的風景——還不錯。

與此同時，清凈散人也看了一眼方正，那一瞬間，眉目中帶着一種特殊的神采，因為眼前的和尚身上的紅光散去，剩下的是金色霞光，往那一站，當真如同一尊佛陀降世一般，莊嚴肅穆中卻又帶着悲憐眾生的慈悲。恍惚中，清凈散人竟然有點分不清方正到底是人，還是佛了。

兩人都沒說話，就這麼肩並肩的站在山頂上，微微仰起頭，看着遠方跳出地平線，越來越火熱的太陽，吹着清晨的風，享受着這份清晨特有的寧靜。

當太陽徹底的跳出來後，兩人對望一眼，隨後會心的笑了笑，轉身下山去了。

下了山，獨狼早就等到不耐煩了，看着供桌上等各種小點心，那意思再明確不過了：你看，神仙不吃都剩下了，要不我幫你們吃了？

清凈散人也看出獨狼的意思了，抿嘴一笑道：“難怪法師會收這匹狼為徒，他倒是十分通靈性。如果你餓了，這些東西你可以吃。不過，我得收拾好才行。”

獨狼一聽，頓時笑開了花，滿院子的跑，就差跑過去摩擦摩擦，表示親密了。不過他知道，真這麼乾的話，更多的挨餓就會在後面等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