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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用力的將嘴裡的長草吐了出去,他看着數十里外亂糟糟的戰場,冷笑道:“好得很,讓他們先耗點力氣,等白天他們打得差不多了,夜裡才是我們出手的機會。”

楚天的眼睛裡有一層灰色的幽光蕩漾,眉心神竅中的石燈燈火突然一亮。

這麼多豪門私兵,這麼多莽荒戰士。

他們白天攻打楚家堡,定然會損耗極大部分的體力和精神。到了夜裡,他們定然是倒頭就睡。對修鍊《大夢神典》的楚天來說,他們毫無反抗之力,是最好的種入夢種的對象。

昨天夜裡,他只是在楚家堡的上千人魂田中種下了夢種,他的法力修為都增加了這麼多。

若是能夠將眼前這麼多人全部種下夢種!

楚天輕輕的笑着,扭頭看向了煙火衝天的乢州城。

乢州城,已經落入了莽荒遺族手中,城內一片混亂,似乎嬴秀兒並沒有派人維護治安。

亂吧,亂吧,越亂越好,等乢州城被那些莽荒遺族糟踐得差不多了,如果楚天能夠帶着麾下的兄弟們收回乢州城,這才能顯出他們的手段、顯出他們的功勞!

“咱們,只是密探,可不是行軍打仗的軍隊呵。這動輒幾萬人的大場面,我可不能讓兄弟們白白冒險送死!”

楚天回頭看了看站在身後的百多條精悍漢子。

這些殺胚,可都是和楚天一起從大獄寺的善堂中受訓活下來的兄弟,這些年折損了一些,楚天不想他們輕易的折損了。

正琢磨眼前這一片亂局的時候,楚天突然看到正西方向的山林中鳥雀騰空驚起,樹林動搖,煙塵衝天,隔着數十里距離,他都隱隱聽到了瘋狂的嚎叫聲。

楚氏的四支騎兵緩緩向遠處退卻,並沒有進城。

作為機動力極強的騎兵,若是進城死守,那才真是犯傻。這五千餘人的騎兵留在楚家堡外,對城外的混編大軍就是一個極大的威脅,猶如頂在他們後腰的匕首,隨時能給敵人致命一擊。

上千名騎着斑斕大豹子的莽荒戰士奔馳而出,想要追上撤退中的楚氏騎兵。

但是他們一個不謹慎,這些莽荒戰士跑得距離楚家堡稍微近了一些,距離城牆不到百丈的距離,楚家堡的城牆上一聲梆子響,數百架純金屬結構的重弩突然翻出,伴隨着可怕的弓弦彈動聲,數千猶如小槍桿的弩矢飛出,覆蓋在了這些斑斕大豹子騎兵身上。

兩百多莽荒戰士被長有八尺的純鋼弩矢死死的釘在了地上。

好些莽荒戰士生機頑強,被弩矢穿透了小腹、大腿、胸膛,卻一時不死。他們極力的掙扎嘶吼,怒吼聲、痛呼聲讓後方坐鎮指揮進攻的莽荒族老們氣得破口大罵。

追殺楚氏騎兵的莽荒戰士急忙調轉坐騎返回本隊,再也不願意靠近楚家堡半步。

他們有三十二家豪門的私兵做炮灰,他們有岷州、邙州的護衛隊伍做炮灰,他們還抓住了三州這麼多的頭面人物,這些人家族所屬的護衛、私兵都會成為他們的炮灰。

用這些炮灰衝擊楚家堡就夠了,他們何必用自己族人去送死?

戰場上留下了兩三千具屍體,偌大的戰場一時間平靜了下來。

兩千多名騎着斑斕大豹子的騎兵突然從莽荒本陣中衝出,一路呼哨着向西方那樹林搖動、煙塵喧天的方向衝去。他們衝刺的速度極快,一刻鐘後,楚天就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混編大軍開始在楚家堡南方安營紮寨,挖掘壕溝、布置大營。

楚天站了起來,靜靜的看着西方那片山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日頭一寸一寸的偏向西方。當金色的日光逐漸變得暈紅,太陽只有半張面孔掛在西邊山頭上的時候,晚霞漫天,血光如水灑遍了整個大地。

兩千多莽荒騎士歡天喜地的笑着,一路吹着尖銳的口哨聲迴轉。

在他們身後,是密密麻麻一大片,猶如黑色潮水一樣的人流。這些人一個個衣不遮體,更有好多人直接就是光着身體、拎着各色古怪的工具跟着大隊狂奔。

隔着老遠的距離,楚天都能感受到這一望無邊的人群上空散發出的滔天怨氣。

“這是,楚氏的礦奴!”站在楚天所在的大石下面,同樣眯着眼向遠處眺望的阿雀突然說道。

阿雀擁有異類血脈,他的一對兒眼睛視力驚人。隔着數十里距離,天氣晴朗、空氣無塵的情況下,楚天只能看到楚家堡南方丘陵地帶的大致動靜。

但是阿雀卻能清楚的看到那片戰場上的好些細節,在天氣狀況最理想的情況下,阿雀甚至能看清戰場上那些戰士大致的動作,分辨出他們模糊的五官。

所以雖然黃昏光線暗淡,阿雀依舊能看出那些人是楚氏礦場的礦奴!

衣不蔽體、骨瘦如柴,好些人瘦得就和骷髏鬼一樣,這些人都是楚氏的礦奴。他們手中的那些金屬工具,就是他們挖礦的器具。

阿雀還看到了,好些礦奴的腰間,用草繩掛着一顆顆血肉模糊的人頭!

“楚家堡遇襲,楚頡下令抽回最近那些礦場的礦場護衛回防楚家堡,但是他忽略了那些礦場的礦奴平日里飽受折磨,那可是一座要命的火山!”

楚天緩緩說道:“現在,火山爆了,這些礦奴,應該是楚氏在西邊山裡最大的那座寒鐵礦的礦奴吧?”

被那些礦奴掛在腰間的腦袋,想必就是楚氏留守礦場的那些倒霉護衛和礦場總管了!

嘶吼聲震天,隔着數十里地都能清晰聽到。

楚天看到有一隊人馬從莽荒本陣中迎向了這些礦奴,雙方不知道說了什麼,但是沒兩句話的功夫,那些礦奴就猶如瘋魔一樣鼓噪怒吼着,呼嘯着向楚家堡沖了過去。

黑壓壓起碼有十萬礦奴在衝鋒!

他們衣不蔽體、骨瘦如柴,身上毫無甲胄,手中更只有鋤頭、鐵鍬等簡陋的工具。

面對城防森嚴的楚家堡,瘋狂的礦奴們毫無畏懼的沖了上去,他們嘶聲咒罵著,問候着楚氏的十八代先祖,浩浩蕩蕩的衝到了楚氏的護城河旁。

瘋狂的礦奴們毫不猶豫的跳下了水流湍急的護城河,竭力的向城牆游去。

又是一聲梆子響,楚家堡的牆頭上,無數的弓箭手站了起來。他們面無表情的看着下方瘋狂的、一望無邊的礦奴,拉開手中強弓,黑壓壓的箭雨傾瀉而下。

大片大片的礦奴被箭矢射穿了身體,他們枯瘦的身體根本擋不住強弓射出的箭矢,一支箭矢輕鬆能射穿他們三四個人的身體才會耗盡了所有的力量。

護城河瞬間成了血色,礦奴們卻毫無畏懼的,繼續向楚家堡的城牆衝去。

一波波箭雨不斷落下,數千名幸運的礦奴已經撲到了城牆下,攀上了護城河的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