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我們先換下髒兮兮的道袍，再往前方探索這背後的事情吧？”夜涼涼笑着說道，朝着周身布下隔絕視聽的結界，開始更換身上破舊的衣物。

陌傾見此，也設下結界，處理身上血跡斑駁的道袍，神色沒有絲毫嫌棄。

其實，夜涼涼也想過，直接拋下陌傾，獨自往前走，看看能不能搶到什麼傳承或寶貝。

但是，夜涼涼想到天道的尿性，每逢這種莫名出現的歷練之地，裡面的危險都不勝枚舉，只有主角才能逢死必生，獲得最終的傳承或者寶貝。

思索一番，夜涼涼便留了下來，待在這個地方，枯燥地等着陌傾的出現，現在他的身邊，雖然不能肖想那些寶貝，但至少能夠保住小命。

過了許久，兩人終於換好衣裳，清里乾淨身上的血跡污穢，往前方走去。

他們越往前走，風雪就越加大，從天際飄下的白雪，恍如秋日的落葉，紛紛揚揚的灑在他們身上，掩蓋他們踏過的腳步，將整個世界變成銀裝素裹的冰雪王宮。

來到這個地方，夜涼涼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嘴角輕扯出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很淡很淡，卻能看出她由內而外的欣喜。

陌傾也感覺非常舒服，他本來就是極品冰靈根，自然喜歡這純白的冰冷的世界，彷彿無人踏過的凈土。

“這裡好美啊！”夜涼涼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由衷地輕嘆一句，卻不知靈魂深處的血液正在浮動，吸引着周遭的雪妖。

陌傾微微蹙眉，看着夜涼涼的樣子，不由有些出神，師妹當年也是如此，沒有半點警惕之心，才會被那些強大的雪妖擼了去。

“涼涼，在這個世界上，越美麗的東西越惡毒，越純凈的景色越骯髒，越簡單的事情越複雜，”陌傾壓低聲音，關切地勸道，他實在不希望，眼前這冰雪聰明的女孩子重複走師妹的老路，“就如眼前這片白雪，地下不知藏了多少污垢和陰晦。”

“真君，弟子知曉這些，只是此處雪景難得，一時情難自禁罷了。”夜涼涼默默地收回手，極為乖順地說道，眼中的遺憾一覽無遺。

“我們走吧。”陌傾忽略夜涼涼眼中的悲傷和失落，極為冷淡地說道，他們已經在劍意道裡面待了兩年，實在不應該在這個地方浪費時間。

“嗯。”夜涼涼低頭應了聲，然後乖順地跟在陌傾身後，彷彿一個完全透明的人。

實則不然，夜涼涼看着像只溫順的母貓，不露絲毫鋒芒，心裡則在誹腹陌傾，不通人情事故，難怪情路會那般坎坷。

兩人在雪地裡面走了十多天，終於看見了其他生物，發現了這關的真正考驗者是誰。

“雪妖。”

“雪妖。”

陌傾和夜涼涼對視一眼，皆看見對方眼中的驚訝和瞭然，此地寒冷無比，有雪妖誕生，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在冰天雪地的雪原上面，以這天賦和戰力極佳的雪妖為考驗者，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能夠保證此處不被冰雪侵佔。

“涼涼，那些雪妖似乎不會攻擊你，你就站在旁邊保存體力。”陌傾眉頭微皺，神色淡漠地開口，臉上看不清任何悲喜。

夜涼涼聽到這話，心裡有種暴怒的衝動，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竟慢慢地壓下心底的怒氣，悄無聲息地退到一旁，乖乖站在冰冷的雪地上面。

隨後，大團雪球朝陌傾襲去，陌傾神色冷漠，目光犀利，冷冰冰地盯着那個大雪球。

拔劍，落劍。

原本來勢洶洶的大雪球就成了沒有攻擊力的小雪渣，飄飄洒洒地落向各個方位，唯獨沒有落在陌傾身上，沾染他那與天地同色的白色雪袍。

“哇！”夜涼涼的嘴巴張成大大的“o”形，心底對於陌傾這手控劍能力極為敬佩，他居然把這個雪球劈成了大小相同的雪花瓣，實在太過驚人了。

然而，雪妖沒有被嚇到，或者說，它活了那麼多年，受盡各種各樣的折磨，壓根就不在畏懼生死了。

隨後，一個兩米多高的熊形猛獸出現在陌傾面前，伴隨着一陣陣狂風暴雪，漫天遍地皆是一片白茫茫的顏色。

由於聲勢太過浩大，加上周遭風雪的阻擋，夜涼涼的神識無法穿過層層冰雪狂瀾，就看不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不過，夜涼涼並不擔心，不僅僅因為她相信陌傾的人品和實力，而且她相信天道不會放棄它自己選出來的親女婿，反倒有些悲憫那隻雪妖，正為它接下來的命運默哀。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陌傾和那頭雪妖結束了戰鬥，陌傾拿着佩劍，目光寒冷的站在一方，劍尖流下兩滴鮮血，染紅了整片雪原。

在陌傾對面不遠處，那隻熊形生物奄奄一息，似乎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馬上就要魂歸輪迴來。

不知為何，夜涼涼沒有任何喜悅，反而感覺莫名的悲傷，眼淚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流下，划過那純白稚嫩的臉蛋，然後無聲地落到地底。

“真君，它…它可以不死嗎？”夜涼涼扯着陌傾的衣角，含着濃濃的哭腔，萬分悲傷地開口詢問，臉上帶着些許倔強和不屈。

“本可以，”陌傾冷漠地拒絕，舔了舔乾裂的嘴角，有些僵硬地解釋道，“它是這個幻境的陣眼，不是它死，我們就無法離開這個地方。”

聽到這話，夜涼涼默默地鬆開了拉着陌傾衣袖的手，緩緩地走到那隻雪妖面前，十分溫柔地摸了摸它微涼的大腦袋。

此時，這隻雪妖異常柔順，沒有任何攻擊夜涼涼的意思，反而相當享受夜涼涼的撫摸。

陌傾見此，嚇到心都冒到桑心眼裡，不自覺地握緊手中的佩劍，防備着那頭雪妖傷害夜涼涼。

隨後，夜涼涼離開那隻雪妖，無比利落地扭頭走到陌傾的身後，從黑玉空間取出一架古琴，有些生疏地給那隻雪妖彈奏輓歌。

陌傾見此，便明白夜涼涼的意思，旋即出手拔劍，乾淨利落地解決了那隻雪妖。

伴隨着兵刃撞擊之聲，夜涼涼手下也流出“錚錚錚”的琴音，彷彿暗藏着無盡的悲痛和惋惜，蘊含著無數的祈禱和喜悅。

連陌傾聽到這聲音，也不由地沉浸在這悲傷之中，可見彈奏之人有多麼失落。

雪妖消亡的時候，一枚白色玉珠悄無聲息地融入夜涼涼的身體裡面，夜涼涼專註彈琴，替這雪妖送葬，陌傾關切地望着夜涼涼，擔心她產生心魔，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小細節。

“幻境破了。”陌傾見雪妖死了，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