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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嘉榮小心翼翼的脫下蓑衣,又換下了沾濕了泥土的錦履,快速的丟到了花架那堆落葉下之後才敢回到房間。

外面正下着雨,若是被其他的人看見了她這沾了泥土的錦履,怕是不好交代到底去哪,正在應嘉榮慌張的做好一切準備進房間的時候,長廊上卻突然出現一道人影,外面秋風涼意襲人,吹動着廊上掛着的燈籠,燭火被吹的恍惚微弱,順着光亮望去,竟是一道身影站在廊下。

什麼時候來的?!

應嘉榮瞪大雙眸,瞳孔微張,只覺得心快要懸到嗓子眼一般,身體僵硬的站在原地咽着口水。

那人影竟然還是認識自己的?!

還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人影緩緩從廊下靠近,藉著燭光應嘉榮也是看清楚了來人的樣貌,是……

陸成萱?!

她站着多久了?

看到了多少?

廊下她們寢殿房間的光線是暗的,所以應嘉榮在回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有人,可是應嘉榮是站在廊下的,廊下有着燈籠光亮,寢殿房間外面站着的人是可以看到自己的。

應嘉榮心跳的厲害,根本不敢去接話,甚至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可陸成萱卻是離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

陸成萱只是身着裘衣,漆黑如墨的長髮沒有任何束縛的散落在肩上,未施粉黛的臉上依舊五官精緻美艷,此時柳眉正輕輕的蹙着,疑惑的看着應嘉榮,又輕輕的喚了一聲,“嘉榮,你這是怎麼了?”

明明廊下站着的人就是應嘉榮,為何在聽到自己的喊聲之後,沒有半點回應,並且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只是當時天黑,否則陸成萱一定能看出來應嘉榮臉上表情的端倪,可即便是這樣,陸成萱的心裡也是存着疑惑的,“外面風大還下着雨,你怎麼不進去?”

應嘉榮面露尷尬,蹩腳又心虛的避而不答,“成……成萱,是你啊,你怎麼還沒睡?”

陸成萱淡然的笑了笑,“我是要如廁的。”

如廁……

對。

就是如廁。

應嘉榮目光閃爍,也賠笑道,“我也是剛剛如廁回來的,成萱,那你可要快一點了,不然怕是看着這雨要越下越大了!”

“好!”

陸成萱眼瞼微抬並未多說,“這便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別著涼!”

話音落下,陸成萱便不再去看應嘉榮,向著廊外走去,應嘉榮鬆了口氣,慌忙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內,關上門。

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靠在門後面渾身癱軟的應嘉榮便發現自己的身上已經大汗淋漓,還好陸成萱出來的晚,沒有注意到她之前的動作,否則的話,她真是百口莫辯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去幹嗎了!

應嘉榮抹掉了額頭的汗珠,重新站起來回到了自己的榻上。

而繞過長廊站在暗處的陸成萱卻心生狐疑。

雖然她表面上沒有直接對應嘉榮追究到底,可是心裏面卻是疑惑未消的,這段時間來應嘉榮的反應舉動明顯有些反常,且不說剛來的時候她的性格是屬於那種溫諾內向的,便是說她最近總是神神秘秘的同苗樂樂在一起,便是讓人覺得意外。

可是這倆人卻閉口不談什麼事情。

如今……應嘉榮還大半夜冒着雨的起身,明日可是還有考核在呢!她這是不要自己的前程了嗎?

剛剛說話的時候,哪怕應嘉榮在竭力的忍着,可是那骨子裡下意識的害怕卻是很難能遮掩住的,她在害怕?害怕什麼?是見到自己害怕了?還是因為突然有人出現而害怕?

陸成萱頓住腳步,轉身到了方才應嘉榮站着的位置四處觀望,驟然蹲下的時候,天空一道驚雷劈過,緊接着便是一道閃電,將廊下的台階照的清楚。

“很多泥土?!”

六尚局內有泥土的地方除了各處宮殿前養着的花架,剩下的便是只有御花園有了。

此時是在下雨,若旁邊的甬道上被沖刷了些許的泥土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從她們的寢殿到茅房卻是淋不到雨的……只有一個可能……

應嘉榮出去過。

去見誰?

出去做什麼?

陸成萱的眉心皺的越來越緊,總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

剛下過雨的天空澄清,好像是一望無際平靜的碧海。

泛黃的樹葉被雨打落了一地,花枝被雨水壓彎,涼爽中總是帶着那麼幾分蕭瑟。

承逸殿重新聚集了待選的女史宮女,今日開始為期三天便是要針對六尚局各個不同的分工來進行選考了,參加考核的人,可以自由去選擇自己擅長的科目,可以只選擇一門,也可以選擇多門,不管如何,都必須要身兼兩種能力,再加上必考的兩門科目合格,否則便被貶成宮女,反之則是晉陞成為女史女官。

起初在選拔來六尚局的時候,對於那些女史宮女的分工也僅僅是參考片面的考核結果而劃分的,這樣就難免出現紕漏,比如一手好廚藝的女史卻被分到了繡房去繡花,而一手好綉工的女史卻被分到了典籍房整理書冊。

委實是在浪費人才。

而選拔的主要目的,不只是督促舊人,給新人機會,最要緊的,是希望這些女史宮人能通過考核來明確自己本身價值幾何,該身處何地,更是給了她們自由選擇自己喜歡的分工的機會,着實很人性化。

尚寢局有四司,司設房的考題是要求作畫和一份寢殿布置的設計圖。

“成萱,我們一起進去吧!”

苗樂樂指着那司設房所設的考核寢殿,對陸成萱開口說道,六尚局內有空缺的官位並不多,司設房少了個郝綵衣已經是給陸成萱個便利了,再加上司設蔡青玉又很是器重陸成萱,這個時候,陸成萱該不會去選擇其他未知的,選司設房毫無疑問。

果然,陸成萱莞爾點了點頭,偏殿嬌小,殿內等待着的也都是素日在司設房中一同辦事的女史,稀鬆三三兩兩個生面孔,畢竟司設房的差事不是什麼肥差,也不是什麼熱門,倒也有它的好處。

陸成萱找到了自己的案桌前落座,提筆簌簌的畫了起來司設房所負責的部分很多,但最要緊的,便是替嬪妃娘娘設計寢宮各處物品裝飾的擺放,如何能畫好設計圖紙,作畫的水平一定不能太差的。

否則,便是腦海中可以想象出來那副美好的畫面,卻因為無法表達出來而被人忽略,便是有苦難言了。

總不能那些娘娘主子,會給你機會,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情況下就讓你對她的寢殿布置一番,若是不滿意豈不是勞師動眾,還徒惹自己生氣?

至於考核的內容也是很隨行的,不具體要求待選的人畫什麼固定的圖案花樣,自己發揮就可以,設計圖紙也是一樣的道理。

陸成萱最擅長也是最喜歡的,便是海棠花,不用費太多腦筋,便能直接作畫,考核的期間,應嘉榮的眼神時不時的瞥向陸成萱,越是看着陸成萱成竹在胸的表情,她的心裏面便越是不平衡和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