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絕對不會再給對手這種機會,絕對不會!
陸成萱垂眸,隨後重新踏入了考場。
此時已經是考核的最後一天了,相比前幾天的那種緊張的氣氛,如今承逸殿的偏殿倒是氣氛緩和許多,殿內也大多是膳房的女史,並沒有其他人在。
陸成萱徑自尋了角落的位置坐好,期間也沒有人將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很快的,鑼聲響起,那些三兩交談的女史回到了座位上,考核也正式開始。
看着案桌上擺放着的那些材料,陸成萱只是蹙眉思忖片刻之後,便動手開始烹制……
再回到寢殿的時候,已是該用晚膳的時候,長廊上也沒多少女史閑談逗留了。
陸成萱剛到了自己的寢殿門外,便瞧見了蔡青玉憂心忡忡等待着自己。
“怎麼了司設大人?”
陸成萱將房門打開,將蔡青玉迎進了門,疑惑的問道。
蔡青玉卻是眉心緊皺,“成萱……你未免也太心大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還有心思外出閑逛,我在這等着你一下午了!”
陸成萱擰眉,然而蔡青玉的眼神中卻滿是惋惜,“六尚局規矩嚴明,你的情況我也努力的去求過尚勤大人和尚宮大人,可惜……”
可惜卻是無可奈何。
規矩擺在前面,便是陸成萱的才華再好,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不能因為求情而破例替她該規矩,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後要是再有其他的人用這種借口,六尚宮豈不是亂套了?
再者說也無法服眾!
但蔡青玉也是真心實意的替陸成萱奔波的,陸成萱明白。
“沒關係的,司設大人。”
陸成萱剛剛開口,卻被蔡青玉打斷了,“但是成萱,你放心,尚宮大人已經答應了我,等着考核結果出來之後,便會替你尋了個好去處,定然不會讓你太過辛苦的,之後的三年時間裡,你便是要好好的學習,不能有半刻的鬆懈,便是三年之後再來參加也是可以的!”
這是蔡青玉能替陸成萱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她的官位說低不低,但說高也不高,在六尚局中,只能勉強自保,無法替陸成萱做主。
“下一次,你千萬不能讓我失望了,知道了嗎!”蔡青玉的聲音哽咽,重重的拍了拍陸成萱的肩膀。
陸成萱紅唇微揚,剛打算開口向蔡青玉解釋一下,讓她不必替自己擔心前程,可不想蔡青玉還沒給陸成萱說話的機會,便直接開門走了出去。
她害怕自己再和陸成萱說一會話,自己就快要忍不住眼眶的淚水。
到底陸成萱現在振作起來沒有那麼悲傷了,總不能再勾起她心中不快的回憶了!
“司設大人……”
陸成萱剛打算追出去,卻發現應嘉榮正站在門外目光幽幽的凝着自己,陸成萱止住了自己要說的話,重新關上房門。
也罷。
現在她成功參加考核是參加了,可是結果還未出來,也便是有着諸多的不確定,還有應嘉榮這個小人時刻在背後盯着自己,還是先保密一下,免得陸成雪再去膳房做手腳,那陸成萱可是要慌了。
將房門鎖好,陸成萱重新打開了地下密室的通道。
前段時間她尚且還會因為盛嘉元的話而有所避諱,但現在……陸成萱卻不怕了,她倒是希望能遇到盛嘉元,順道……再做一筆交易。
果然,盛嘉元倒也沒有讓陸成萱失望,真的正穿着一身月白色綉竹紋長袍,端坐在石凳上凝神看着手中書本專註,劍眉微微的擰着。
陸成萱疑惑的蹙眉,不知道為什麼,看着盛嘉元這般看書的習慣,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可若是仔細的去想,卻還是記憶一片空白的。
真奇怪。
正在陸成萱沉思的時候,石凳上坐着的那抹芝蘭玉樹的身影也察覺到了陸成萱的存在,緩緩抬頭,冷眸望着陸成萱,靜靜的等待着她開口。
“盛大人。”
陸成萱將心中的那抹奇怪壓制下去,唇角笑容甜美的看着盛嘉元,紅唇微揚聲音清潤,“本是抱着希望的前來,不想盛大人果然是在這裡的,看來是天意了,我們兩個人真的是很有緣呢!”
“我們?”
盛嘉元輕笑的挑眉,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笑話一般,他起碼要大眼前的女子十歲,有緣這兩個字從她那唇紅齒白的口中說出來,到一點也不覺得突兀。
“怎麼個有緣法?”
盛嘉元似被陸成萱挑起了興緻,陸成萱一貫是個聰明利落的人,每次找到自己的面前也必然是有所求,至於這一次……
盛嘉元倒想知道,陸成萱能在六尚局考核落選之後,還提出什麼樣的條件和要求。
“當然有緣了。”
陸成萱笑盈盈的坐在了盛嘉元的面前,手法嫻熟的替他斟了一杯桌子上擺放着的茶水,討好的送到了盛嘉元的面前,“誰不知道琅琊盛家乃是大周簪纓世家,世代書香門第,成萱更是久仰盛大人大名許久,心中傾慕,更有很多話期待能和盛大人一吐而快。”
盛嘉元唇角笑意不見,眸底目光一閃而過的震驚,就連身體……也是下意識的僵硬。
陸成萱沒有看出來盛嘉元的變化,只是又瞥了一眼他所看着的書冊,是《孟子》,心思轉了轉之後便笑道,“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見孺子將入於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非所以內交於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譽於鄉黨朋友也,非惡其聲而然也。”
“孟子認為“善”的本質分為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是為“四端”,“端”又是起點的意思,只要努力地把四端擴充,即道德實踐,就可成就德性。”
“可我卻更贊同司馬遷的對他的評價,‘所如者不合’與‘迂遠而闊於事情’。”陸成萱下意識的搖搖頭,“太過理想化了也不好。”
“盛大人您出身高貴是不曉得民間疾苦的。”
“您想要什麼,從來都是說一聲便有無數個人爭先恐後的替您送過來,自然也不曉得那些生活困苦的百姓們的心中所想,對於他們來說,惻隱不惻隱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吃飽穿暖,至於善惡……也便不是那麼好分辨的了。”
陸成萱半眯着眼睛,眼角笑眯眯的彎着,“盛大人,您這茶水真好喝。”
盛嘉元眸光深沉,彷彿一潭深泉深不見底,看着陸成萱那熟悉的斟茶手法,還有談論起來《孟子》的時候的頭頭是道,不由得薄唇啟開,聲音幽幽道,“說人話。”
陸成萱,“……”
盛嘉元挑眉,擺出了拭目以待的表情。
好吧。
陸成萱臉上笑意不改,不由得湊近了幾分,“但其實,很少有人知道,盛大人您,還富可敵國吧。”
盛嘉元不可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