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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歡心裡還沒腹誹完,伊萬停下腳步,回頭問道:“姐,重九哥,你們聽,是不是有野豬?”

伊萬的話問得脆生生的,盡歡卻一臉黑線。

為愛鼓掌的動靜,和野豬哼哼的聲音,雖然都是原始的衝動,但還是差很遠好不?

不過誤會就誤會了,盡歡沒想去指正,更沒想公布正確答案。

在一個夫妻出門在外,住招待所開一間房,都需要出示結婚證的年代,給一個八歲的孩子,普及生理知識和X教育,不是思想開明,是不要臉耍流氓。

這樣超綱的難度,盡歡不打算挑戰。

至於怎麼把野豬這個話題避開,遠離是非之地,她還沒想好。

只要事情跟吃食掛鉤,伊萬這個熊孩子,就特別較真,不能敷衍搪塞,要好好想個招兒。

盡歡頭疼的時候,賀重九也微微皺眉。

賀重九師承少林弟子,學的是地道的內家功夫,耳力非常人所及。

他不僅把林子里苟且的聲音聽得親切,甚至還能判斷出大概距離。

但他沒有去驚飛野鴛鴦的打算,好不容易攢着假期來川省,可不是為了搶着革委糾察隊的活。

他要是真把林子里的人揪出來,難免會污了盡歡和伊萬的眼睛。

還是當啥呀沒聽見,趕緊下山算了。

賀重九輕輕推了一下伊萬的肩膀,“聽到有野豬,那你還不走快點?趕緊下山去!”

“別呀!重九哥!好不容易碰上的野豬,”伊萬不假思索地說:“一頭野豬能殺那麼多肉,我們就這樣不要了多可惜呀。”

“那你去抓唄,”盡歡沒好氣地說道:“我跟重九哥,就先下山去了。”

伊萬這下子急了,“姐!你跟重九哥走了,我咋辦啊?我一個人也弄不過野豬啊!”

不僅弄不過野豬,他這小身板,要是被野豬撞了踩了,小命當場就交代都說不清。

“我管你咋辦?”盡歡不客氣地說:“家裡那麼多肉還不夠你吃,你非要饞野豬肉,那就自己去打!”

雖然野豬子虛烏有,但伊萬這個想法有問題,就別怪盡歡不留情面那他開懟。

伊萬在學功夫上沒有天分,練了幾個月拳腳,沒學到一點實質性的東西。

沒有一點身手,就敢發話打野豬,不就是仗着盡歡賀重九在場嗎?

上下嘴皮子一翻,就想指揮別人幹活,盡歡就不說了,畢竟和伊萬佔著姐弟的名分。

可賀重九上門是客,為什麼要為了輕飄飄一句話冒險?

說到底,不過是慨他人以慷。

這樣的臭毛病,盡歡可不會慣着。

伊萬見盡歡不同意,巴巴兒的眼神看向賀重九。

“聽你姐的話,趕緊下山!”賀重九表示愛莫能助,“我們只有鐮刀和鋤頭,怎麼對付成群結隊的野豬?”

伊萬頓時被潑了盆水,心裡對野豬的濃厚的熱情,瞬間涼透了。

鐮刀和鋤頭看着能見血,但用來對付兇猛的野豬,實在太雞肋了。

既不能像弓箭子彈那樣遠距離發射攻擊,近身搏鬥不好使,還容易誤傷自己。

賀重九看伊萬的表情蔫了,拍了他的肩膀一把,“聽你姐的,趁着野豬還沒過來,趕緊下山回家!”

伊萬並沒有抬腳就走,轉頭對最後面的盡歡說:“姐,山上有野豬可不太平,你走我前面,我給你斷後!”

“你打前鋒好了,”賀重九一本正經地糊弄,“野豬的聲音,好像是從前面傳來的!”

伊萬信以為真,立刻抬頭挺胸大踏步地往前走。

盡歡抿住揚起的嘴角,好不容易才把這小子糊弄過去,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可天不遂人願,老天爺有時候偏偏喜歡開玩笑,或許皮一下很開心吧。

他們還沒轉過山頭,林子里傳來幾聲驚恐的尖叫,凌亂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賀重九耳朵微動,辨別清楚聲音的方向,把伊萬拉到身後護着。

“姐!看來真的有野豬啊!”伊萬兩隻藍眼睛亮閃閃,興奮明顯比害怕多。

都啥時候了,這臭小子還惦記着吃!盡歡也是無語,甩了他一記凌厲的眼刀。

被盡歡眼神警告,伊萬立馬低眉順眼作乖巧狀。

精神力一散出去,盡歡很快就發現,林子里有人正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往外跑。

後面還跟着幾隻膘肥體健的猞猁,都不約而同地齜出尖銳的牙齒。

精神力掠過領頭那隻猞猁,鼻子上赫然是一道醒目的疤。

盡歡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這隻猞猁,自從上次交換過獵物之後,已經很久沒見過它。

最近幾年村子民兵隊長盛不衰,捕獵技能也是日漸嫻熟,對山上的野生動物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威脅。

山上野物要不淪為盤中餐,要不就轉移巢穴居所,搬遷到人跡罕至的深山。

這隻猞猁也不例外,幼崽期在盡歡家裡呆過一陣,雖然對盡歡也親密,但仍舊保持着野生動物的警惕性,最近幾年很少踏足人類活動範圍。

今天也是奇了怪了,它不僅到淺山上活動,還帶着同伴一起出動。

猞猁可不是群居動物,一般離群索居,對體型比自己大的動物,基本不會主動起衝突,對人也是能避則避。

被追擊的兩人,也不知道是做了啥事兒,惹毛了這群猞猁。

剛不還席地幕天為愛鼓掌嗎?如膠似漆激情四射的,一小會兒的時間,怎麼就搞得這麼狼狽。

生死攸關的時刻,其他的也顧不上。

男人褲頭都沒繫上,一手攥着褲腰帶,一手拽着後面的女人,驚慌失措跑在前面。

後面的女人,褲子好歹是提上了,不過上衣卻沒扣,鞋子還跑掉了一隻,一邊跑還不忘尖叫。

盡歡心裡忍不住罵蠢蛋,轉身就跑把後背留給猞猁已經很不利了,尖叫更是讓他們的處境雪上加霜。

這種情況下,像這兩個人這樣,沒有一點策略地跑,不是逃命是送命。

先不說兩條腿兒能不能跑得過四條腿,單單就說這跑的方法就不對。

在猞猁這樣的野生貓科動物面前,獵物露出後背逃跑,意味着最佳的伏擊時機到了。

尖叫着呼救,除了死得更快,根本沒有一點別的作用。

凄厲尖細的喊聲,在貓科動物這裡,是求饒屈服的信號,這能刺破耳膜的尖叫不是在找死是什麼。

就在兩人快要被猞猁追上的時候,女人的那隻赤腳,不知道踩到了什麼還是崴了腳,腳下拌蒜身體失衡,眼看就要摔個狗吃屎。

男的也被嚇得魂飛魄散,要不是手上被拽得生疼,壓根都不會發現後面的人摔了。

回頭看她摔了,想把人從地上拉起來,但剛一轉頭,就發現上面黑壓壓的一片陰影壓過來。

是為首那隻猞猁,騰空躍起撲下來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