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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她越近,心跳便越清晰可聞,韓烺只怕這砰砰聲落進她的耳中,抬眼見她好似沒什麼察覺,他才放下心來。

他出現這般奇怪變化,到底是為了什麼,他仍是沒有找到確切的答案,只知道靠近夫人,便會出現。

韓烺認真思索了一晚,又在小榻上烙了半夜的餅,第二日吃過早飯,沒弄明白這個問題的他,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他這顆老心跳這麼快,是不是根本就因為他得病了?

這麼一想,他覺有很有些找個大夫看一下的必要,畢竟他韓烺活了二十幾歲,這結結實實的身板從來沒出過這怪症。

他尋了借口去了無問軒,讓韓均請了位大夫過來,不知出於怎樣的原因,他不想讓他的夫人曉得,便讓韓均低調行事。大夫很快就來了,將韓烺兩隻手診了一遍,苦着臉道:“大人一點病都沒有啊!”

“一點病都沒有?”韓烺挑了眉,明顯不太相信。

那大夫不過是街上醫館的,得知要來錦衣衛指揮使府上已是嚇得半死,想不來,去問韓均“韓大人有恙為何不請太醫”,不料韓均卻道,“別問這麼多!不僅如此,還不許說出去!”

大夫面對韓烺的質疑,咽了下口水,“若說全沒病症也不是。”

韓烺來了精神,“說說,哪裡出問題了!”

“咳!”大夫清了下嗓子,“大人有些個上火的兆頭。”

“上火的兆頭?”韓烺聽迷糊了,不耐問,“到底上沒上火?!”

大夫嚇抖了腿,眼見錦衣衛指揮使緊盯着自己,哪裡還敢兜圈子,脖子一梗,說了實話,“小人醫術不精,委實看不出來大人有何病症啊!”

他這麼一喊,韓烺算是明白過來了,他是沒什麼病的,那不尋常的感覺和砰砰的心跳,還是和人有關係。

擺手打發了大夫下去,沒心思管那大夫冷汗淋漓奪門而出,他坐在交椅上,胳膊支了腦袋出神。

既然不是身體的事,是人的事,那麼就確定是他的新夫人的緣故了吧?

這麼一想,昨日那紅潤如水洗的櫻桃唇瞬間浮現在腦海,手心裡也冒出了不經意握住她手那一次的酥麻感覺,心跳的聲音更響亮,一聲聲如同有人叩響了他的心門。

一直響得連他都發了慌,他端起半涼的茶水灌進了喉嚨,平復了下來。

若這夫人不是他知根知底娶回來的,他都要懷疑她說不定會什麼妖術。

他幽幽嘆了口氣,外間韓均的大嗓門便出了聲。

“爺,今兒太陽大風小,無問軒的書該晒晒了!”

他說著撩了帘子進來,一眼瞧見他們家爺還坐在方才大夫診脈的地方,疑惑問:“爺這是怎麼了?那大夫不是說爺身子壯着呢,小牛似的!爺還覺得哪裡不得勁?”

韓烺長嘆一聲,木木地抬起胳膊戳了戳心口,“這不得勁。”

韓均嚇了一跳,兩步到了韓烺臉前,“爺!心口不得勁啊?!”

正要點頭,韓烺卻一抬眼瞧見了韓均放大的臉就在自己一捺處,嚇了一跳的同時,他忽的心頭一動。

換個人會不會也能讓他心跳得厲害?

“韓均,”他出了聲,“把手伸出來。”

韓均還以為韓烺要扶着自己起身,連忙遞了手過去,誰知他們家爺瞧了瞧,眼神似有嫌棄,沒等他解釋自己其實不久前剛洗過手,卻被他一下子抓了過去。

是抓過去,沒有半點要借力起身的意思。

“爺?”

韓均感覺莫名其名,去看韓烺,卻見他眉頭緊皺目光不知看向何地,像是等什麼一樣。

“爺?咋了?”

韓均又問,繼續看着韓烺,只見他眉頭越皺越緊,慢慢臉上還浮現出了抑制不住的嫌棄,緊接着,他突然將手一甩,直接將韓均的手扔了出去。

韓烺嫌惡地齜牙咧嘴,“你這手怎麼又涼又黏?噁心爺呢?!”

他說著又覺表達不夠,連忙抽出帕子將手一通猛擦,又沖韓均嚷道:“去去,將你那蹄子擦乾淨去!”

韓均愣在當場,知道被韓烺一腳踢到腿上,才回過神來。

他委屈不行,“爺突然抓屬下的小手,怎麼還嫌棄起來了?”

“小手”倆字就像是冰塊一樣掉進了韓烺的後衣領里,激得他渾身一哆嗦,“你那大豬蹄子還小手?出去出去,別叫我瞧見你!”

可憐韓均被嫌棄了還被趕了出去,只好扭頭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韓烺又說了話,“那什麼,去把黃諒找來。”

韓均應了聲出了門去,門帘放下的時候,聽見了裡間一聲嘀咕,“黃諒是個體熱的”

黃諒剛洗了把手準備吃兩塊糕子,一回頭瞧見韓均橫衝直撞地跑了過來,轉眼就到了他臉前。

“幹嘛來了?跑什麼”

話還沒問完,就被韓均抓了手。

“你手怎麼也這麼涼?”韓均問他。

黃諒自然道自己剛洗了手,“你到底幹什麼來了?這麼急,還有空問我手熱冷,啥時候這麼關心我?”

“誰關心你?德行!”韓均拽着他的手往來路走,“是爺找你,要摸你的手!”

“啊?”黃諒嚇了一跳,“你這是逗我呢?爺好端端的摸我手作甚?”

韓均說誰知道,拉着他把剛才韓烺摸了他的事說了,“嫌我嫌得厲害,說你熱乎嘞!我看你也這麼涼,指不定也將你罵一頓!”

雖不知前因,卻可以想得到後果,黃諒不敢託大,匆匆忙忙搓起手來,待到了韓烺書房門口的時候,手已經搓熱了。

“爺,黃諒來了!”

“進來!”是韓烺不耐煩的聲音。

韓均很想看黃諒被摸手的狀況,厚着臉皮也跟了進去,韓烺沒攆他,他樂得緊,戳了戳黃諒,“你把手遞給爺。”

黃諒有些不太信,可看着韓烺沒有異議,只好遞了過去。

韓烺見着那帶着黃繭的黑手伸到自己臉前來,下意識就往後斂了斂腦袋,只是他不能退縮,他得確定到底那感覺是他的夫人才能讓他產生,還是隨便什麼人都行。

像是要抓一條蛆蟲一般,韓烺頂着心頭的不適抓住了黃諒的手,只是這一抓,他連等待那心跳感覺的耐心都沒有了,剛一觸到就噁心地甩開了去。

黃諒目瞪口呆,韓均沒忍住笑出了豬聲,韓烺也知自己反應太過,借口立時出口,“你手這麼熱,是要燙死爺?!”

黃諒也委屈了,他剛把手搓熱,怎麼也不可能燙人呀!

韓均嘿嘿笑,“爺,還要找誰試試不?”

他本是要看笑話的,不想卻把韓烺問住了。韓烺看着站在自己臉前的彪形大漢,又想了想自己夫人那柔弱的身形,把心一橫,“找,怎麼不找?就撿夫人的模樣找!”

韓均一愣,“可是爺,咱們府里哪有夫人那模樣的侍衛?”

“哼,”韓烺一抬頭,這是下定了決心的樣子,“誰讓你找侍衛了?找女子!”

“啊?!”韓均和黃諒嚇得瞪大了眼。

韓烺卻一臉毅色。

這事他非得弄清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