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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間中並無其他丫鬟在,阿荔刻意壓低的聲音里藏着興奮。

張眉壽聽得精神大振,立即坐直了身子,卻唯恐是自己想岔了,當即頗覺緊張地問道“莫不是夏神醫點頭答應了?”

阿荔點頭如搗蒜。

“是!夏神醫答應了!”小丫頭也高興不已“方才是殿下叫清羽來傳的話,說是夏神醫讓姑娘明日一早便帶蒼家公子過去呢!”

“……”

張眉壽一時沒能接話,卻是欣喜到驀地自椅中站了起來,悄然抓緊了衣袖。

許是起初並未對駱先生抱有太多希望的緣故,這份驚喜此時便格外有衝擊力。

且這也太快,太順利了些!

甚至叫她覺得有些不真實——

張眉壽眼角眉梢都是喜色,當下就朝着阿荔吩咐道“去給大公子傳個話兒,就說我有急事想見阿鹿,讓大哥代我請阿鹿過府說話!”

如今她與阿鹿都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明面上已不能再如幼時那般隨意往來。

阿荔連忙點頭“是,奴婢這就過去!”

先前是不確定,如今終於確定了,想必姑娘是迫不及待地要將這個好消息告知蒼家公子了——

阿荔退出內間,剛轉身之際,卻聽得身後傳來一陣急促而輕快的腳步聲。

回過頭,只見是自家姑娘快步走了出來。

“我與你一同過去。”女孩子微微提起裙角,臉上眼中都是笑意,腳下走得飛快。

她現下根本坐不住,倒不如趁早去大哥院中等着阿鹿過來。

她不止要急着將消息告訴阿鹿,更是要立即帶阿鹿去見夏神醫——

這機會來之不易,她半刻都不敢耽擱,不敢冒險。

算一算時辰,夏神醫此時該是從糊塗中醒神沒多久才對,卻已經點頭答應了,保不齊是駱先生趁虛而入,使了什麼不光彩的手段哄着鬆了口的……

若果真如此,只怕隨時都要有反悔變卦的可能!

張眉壽這般想着,腳下就走得更快了些。

至於駱先生究竟使了什麼不光彩的手段,她半點也不好奇。

畢竟自己已經冒出了許多缺德的想法,只因良心不允許,而如今若有人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肯替她缺這個德,她……是很樂見其成的。

咳咳,可能這就是所謂的死道友不死貧道,以及掩耳盜鈴的玄妙精神所在吧。

如今她只盼着駱先生的這個缺德程度,能稍微良心一點兒……也好叫她日後向夏神醫賠罪時,不至於被負罪感壓得全然抬不起頭來。

張眉壽一路胡思亂想着,來到了張秋池院中。

張秋池聽了自家二妹的話,沒有遲疑地就吩咐了小廝持着請柬去了蒼家請人。

同住在一個坊內,阿福很快便折返回來。

“蒼家公子沒跟着一同過來嗎?”見阿福背後無人,張秋池忙出聲問道。

二妹着急,他總忍不住比二妹更急——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毛病,反正他已經生生急出了一身汗來,恨不能親自跑去蒼家將蒼家公子扛到二妹面前。

“回大公子,蒼家公子此時不在家中。”阿福有些喘,可見也是一路小跑着回來答話的。

“可知道是去了何處?何時才能回來?”張眉壽問。

“小的細細打聽了,似乎說是蒼家老太太帶病出城上香,蒼家公子放心不下,便帶人跟了過去。”阿福答着“小人到時,蒼家公子才出門不過一刻鐘的工夫,想來少則也要一個時辰余才能回城。”

張眉壽眼神頓變。

“阿荔,快些去尋棉花,叫他立即將阿鹿他們追回來——便道我有急事要與他說!”

阿荔急忙應下,風一般離開了此處。

張秋池看在眼中,朝着妹妹道“二妹不必過分着急。”

張眉壽掩去眼底急色,笑了笑“我是急了些……”

一個時辰確實久了一點,但她並非不能等。

真正叫她覺得不安的,是尚在‘病中’的蒼家老太太今日突然出門上香。

若她沒有估算錯的話,蒼家老太太要去的應當是大永昌寺……

這興許就是她一直想要印證的答案了。

若是蒼家老太太獨自前往,她也不至於感到不安——可偏偏阿鹿在後頭跟了過去。

如果蒼家老太太如今當真只是一枚棄子,那麼她今日這有些衝動的舉動,無疑是極危險的。

即便不提蒼家老太太,單說阿鹿,她就不能看着他跟着冒險。

張眉壽先回了愉院而去。

待得不過一刻鐘的工夫,就帶着阿荔自內間之中走了出來。

阿枝迎上前“姑娘可是要出門嗎?”

更衣,並帶上阿荔——這感覺她再熟悉不過。

張眉壽“嗯”了一聲,邊往外走邊道:“去舒之學堂里尋秦家姐姐說話。”

阿枝就此默下,行禮目送。

就在前不久她時常感慨,定國公府這塊擋箭牌已要被姑娘用爛了,她已近要配合不下去了之時,姑娘便十分貼心地換了一塊兒來用,很好地安撫了她岌岌可危的演技。

誰叫秦姑娘也樂得替她家姑娘遮掩呢。

且遮掩的手段,可比徐二姑娘來得高明多了——當名動京城的才女一本正經地說起謊話來,這誰能頂得住?

張眉壽自然也不會叫阿枝失望。

學堂是不可能去的。

她趕到青雲街後的別院中時,不出所料,祝又樘還不曾離去。

少年正坐在堂中,與駱撫閑談。

見得張眉壽踏入廳內行禮,駱撫不自覺將背挺得更直了幾分“這麼著急忙慌地過來了——怎麼,還怕是我說大話哄你不成?”

“豈會。”張眉壽臉不紅心不跳地道“晚輩便知道,有先生您在,此事定是能成的。此番,當真是要多謝先生相助之恩。”

說著,又朝着駱撫行了一禮。

雖說話中不乏虛偽之言,可她相謝的心意卻是極誠摯的。

駱撫將女孩子的認真看在眼中,拿着架子哼哼了兩聲,卻也心情頗好地吃了兩口茶。

“快坐下,吃口熱茶。”坐在一旁的少年溫聲催促着張眉壽,已親自抬手替她倒了一盞茶。

張眉壽點頭。

她一路而來,倒沒覺得如何冷,只是有許多話要急着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