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也好，無意也罷，邱瀾記着這個恩情。

袁朗豐當時大約猜出這群人有點什麼小動作，以為只是一些小手段，就算真的能逃走，那也沒什麼。

如果他早前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說什麼也不會放任邱瀾。

“不用了。”袁朗豐拒絕了邱瀾。

或許是因為老了，他對孫天和孔麗麗有了憐惜與同情，又將這種感情，一部分轉移到邱瀾這裡。開始思考，他們做的到底對不對？

可縱便有再多的同情和自省，也改變不了，邱瀾剛剛毀掉了整個飛艇的事實。

那裡面不僅僅有他畢生追求的成果，還有無數個陪了他半輩子人。

有些仇恨，是不能因為誰的錯誤，就輕鬆抵消的。

必須用鮮血，和一方生命的結束，才能抵消他的恨意。

邱瀾成全了他。

袁朗豐的屍體倒地在血泊里，邱瀾仍舊站在原地，鮮血從長劍上滴在地面。

有袁朗豐的，也有她的。

嚴貫通的星艦還沒有完全離開能源炮的射程範圍，邱瀾的手放在能源炮上，摸索了半天，也沒有打出最後一擊。

她的身體已經到了最危險的邊緣。

身體里的攜帶着s級精神力的細胞纖維瘋狂的在跳動，但就在剛剛，它被什麼東西阻攔住了。

從何浩死後，邱瀾的眼睛就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精神識海更是一片混亂，以往如同肢體般的精神力，現在向沼澤一樣包裹住她。

正常人類進入這種狀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昏迷。

而對於邱瀾來言，身體里那組纖維會取代她，等一切消散，她身體所有的暗傷都會恢復。

邱瀾覺得她還能在堅持一會，所以她強撐着發射了粒子裂變。

她以為這樣應該就夠了，是她能做到最好的地步了。她的身體和意識，都無法支持她繼續下去。

可是就在那一刻，有什麼東西從她身體中獨立出來。

或者說，她身體里形成了什麼新的東西，阻攔了身體里的不停調動的s級精神力，也同時讓她身體和意識都雙重昏迷的狀態下，依舊能筆直的站着，甚至還能殺了袁朗豐。

袁朗豐死後，邱瀾想再殺了嚴貫濤。

可她現在眼睛並不能看見，那種神秘的新探知能力，也要以精神力為基礎才能使用。

她精神力已經在和袁朗豐的戰鬥中使用光了，靈晶她還有，那她還要繼續補充精神力嗎？

邱瀾從沒遇到過自己這種情況，她所學的知識中，也不曾有記載過超越意識以外的意識。

有點像人格分裂？

可她昏迷‘自我’和現在行動的‘新我’之間，並沒有任何的隔閡，她清晰的告知到，她們是同一個人。

邱瀾一邊成穩的和袁朗豐戰鬥，一邊在思考這個問題。

想着想着，腦海中出現一個想法：真的邱瀾碩去哪了？

那個10年前被她奪走身體的邱瀾碩去哪了？

還藏在她的身體里嗎？

因為這個疑問，邱瀾沒有在繼續補充精神力，任由嚴貫濤離開。

當她整個人從緊繃的戰鬥情緒中脫離出來之後，身體中特殊的存在也慢慢消退。

和她想的不一樣。

並不是在此隱藏在她的身體內部，而是從身體里一點一點退了出來，當所有的特殊力量清退乾淨，邱瀾也徹底陷入了昏迷。

身體中被禁錮住的精神力也恢復自由，不過它判斷出邱瀾的身體已經脫離的危險，又繼續安靜下去。

...

那是一條漫長的道路，漫長的沒有邊際。

邱瀾一步步的向前走着。

從這個科研組織，走到赤川，慢慢又進入帝都星、特訓營、小時候的訓練場，最後她看到放在邱家老宅里的一個修養倉。

裡面躺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她安詳的趟在那裡，閉着眼，像一個美麗的天使。

邱瀾能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能聽到她健康的心跳。耳朵穿過這些聲音，她聽見了女孩身體內部的聲音。

有什麼看不見的在女孩的體內涌動，那是一種無比強大的力量。

隨着這股強大力量的涌動，女孩的體內也開始產生巨大的變化，這種變化從內向外蔓延。

女孩就像一個無底的海綿，瘋狂的吸收着來自另一個空間的力量。

邱瀾痴迷的看着這個過程，她忘了自己是誰，她沉浸在那股力量的變化里，直到，

女孩睜開了眼。

邱瀾也睜開了眼，透過面前透明的遮擋板，看到上面白色的房頂。

眼睛竟然還沒有恢復？

邱瀾眨巴眨巴乾澀的雙眼，打開治療倉門，從裡面走了出來。

看了一下四周，邱瀾知道自己還在戰艦里。

戰艦也會配上治療倉，不同戰艦配的治療倉數量不同，但都不會太多，而且放治療倉的空間也不會特別大。

這艘戰艦總共只配了4個治療倉，一個挨一個放在一排，中間只有一條很小的縫隙。

邱瀾站起身來，就把整個空間盡收眼底。

她趟的是1號治療倉，2號和4號都是空的，3號裡面躺着的是孔麗麗。

邱瀾先走到門口的智腦設備上看了一眼時間：

聯邦512年，8月5日，帝都時：上午7點24

邱瀾不禁沉默，不知道是該感嘆她竟然昏迷了一個月，還是慶幸，她沒有再次穿越。

簡單動了動手腳，感覺身體沒有什麼大礙。

精神識海還有些輕微的疼痛，應該問題也不大，調養一段時間就沒有問題。

除了眼睛還酸澀的厲害之外，她感覺自己已經沒什麼問題的了，之前那種特殊狀態也完全消失，找不到任何感覺。

像是她之前經歷的一切，如同夢境一般。

可邱瀾知道，那些都是真的。

算了，不管那特殊的存在是什麼，以後總會出現的，她現在沒必要糾結這個。

邱瀾走到3號治療倉面前，看着裡面躺着的孔麗麗。

治療倉的智能也會給出治療結果，邱瀾看了一眼，發現孔麗麗現在處於腦死亡狀態，也就是所謂的植物人。

她什麼時候傷的腦子？

不是只是腹部被捅了一刀嗎？

難道她昏迷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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